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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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阿响:“人都是这样的,总要有个盼头。”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沉入海底,天空仅余下暗蓝色的轮廓,灰白色的云慢慢飘动,影子在海面影影绰绰地浮动。

  冬季海边几乎没什么人,罗阿响环顾四周,除了远处寥寥树影,就只有他俩站在海滩上。

  谷肆盯着罗阿响:“我了解我母亲人生的全貌后,我做决定时必须审慎,确保自己不会后悔,不会重蹈覆辙。”

  “但人总归是人,不可能永远做正确的决定,对吗?”罗阿响知道他想说什么,谷肆想说的,无非就是他已经再三考虑过,不是因为一时冲动才和他在一起的。

  谷肆回答:“对,但我肯定不会后悔……”

  “没事,如果你后悔了可以随时告诉我,我也不会强求你。”罗阿响打断谷肆,淡淡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他说的是真心话。

  谷肆却更着急了,看上去和平时游刃有余的样子不同,焦急的神色让他看起来颇具少年感。

  “其实我拉你离开有其他原因!因为我怕他喜欢上你!”辽阔无垠的海滩上谷肆的尾音被水面吸收了,没有任何回声。

  罗阿响惊讶地看向谷肆:“为什么?就因为我和他都喜欢男的?”

  谷肆点点头,看来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匪夷所思,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罗阿响说:“你这就是偏见,同性恋也是人,不是看见同类就会扑上去。”

  “嗯,对不起,我明知道这样想不对,但还是忍不住想。”

  罗阿响摸摸他的脑袋:“明明应该感到不安的人应该是我,我才是怕你突然离开。”

  说完罗阿响凑上去亲了谷肆一下,他想要转头时,被谷肆挡住了,两人又接了个点到为止的吻。

  等到罗阿响再次看向海滩时,海浪扑上来时,一层晶莹的蓝色亮起来,在海滩上发着光,不等罗阿响发出惊叹的声音,一层又一层的海浪接连在海滩绵延起伏,在沙滩上留下大海剔透的蓝色,宛如人间仙境。

  “看来运气挺好,”谷肆笑着,“带你来这就是想让你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啊!”罗阿响被眼前的景色震惊,他想要走得更近去欣赏,却被谷肆拉住了。

  “俗称‘蓝眼泪’,其实就是海里的浮游生物,看着很美,其实携带不少细菌,所以还是别想脱鞋踩进去了。”

  罗阿响的意图被谷肆看穿,试图从鞋里出来的脚后跟又默默收了回去,也是,现在的温度很低,光脚踩海水说不定会被冻死。

  海岸线上全是此起彼伏的荧蓝色,仿佛在谱写交响曲一般,极具规律地前后交叠着扑向岸上,浪漫地共同谱就成这一首优雅的曲子。

  “是海里的萤火虫啊,”罗阿响感叹,“要是带了画架来就好了。”

  谷肆说:“下次看看天气,说不定还有机会。”

  罗阿响的心情雀跃,在海边撒丫子跑了起来,像是在追逐那抹蓝色。

  谷肆无奈,只好跟着他一同跑起来,在海滩上留下几行凌乱的脚印,不断向前延伸,直到世界尽头。

  第46章

  当机车飞驰在归家的路上,天空仍然是晦暗的蓝。罗阿响有一种感觉: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

  谷肆将自己眼中最好的景色展示给罗阿响,同时也几乎在这一天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呈现在他面前。

  无论是那些痛苦的回忆,还是他曾经见过最美的风景。

  他们到家时,时间已经接近十点,阿嬷都已经睡了。

  谷肆作贼一样打开家里的大门,把车停放在院子里,拉着罗阿响一起悄悄上楼。

  罗阿响一进房间就躺在地上不肯动弹,眼睛虚着斜睨谷肆,偷偷看他在做什么。

  谷肆看来也累得够呛,坐在他旁边,靠着床小憩。

  大约半小时后,谷肆睁开惺忪睡眼,看了一眼已经闭眼睡得香甜的罗阿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觉察到饥饿感。

  今天行程匆忙,由于时间关系,他俩都没来得及吃晚餐。

  于是谷肆点了外卖,虽说是乡下,得益于旅游业的发展,这边外卖也逐渐普及,就是已经这个时间点,选择少一点罢了。

  他赶在喜欢吃的店铺关门前一分钟点了几个菜,等外卖的时间他简单洗漱了一下,从卫生间出来时正好看见罗阿响的画架,不知什么时候,画纸上已经打了草稿,从轮廓来看,画的应该是两人在海湾时的情景。

  他是真不知道罗阿响都是什么时间画画,但也清楚罗阿响付诸了多少精力在其中。

  谷肆已经备注了外卖放在门口,于是现在又摸下楼取外卖。

  食物的香气唤醒了罗阿响,他的肚子也咕咕作响了。

  “这么准时?”谷肆刚把外卖盒子打开,这人就醒了。

  罗阿响揉着眼睛:“什么时候点的?”

  谷肆:“一小时以前。”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没说一句话,都只顾着大快朵颐。

  罗阿响吃完倒在地上把自己摊成一个“大”字,谷肆见他这样就想笑,跟养熟了的猫一样,不管在哪儿都把柔软的肚皮朝着自己。

  谷肆把垃圾收拾好,扔到楼下的垃圾桶里。

  上楼时,罗阿响不知何时穿上了画画时才穿的罩衫,站在楼梯口看他。

  谷肆问:“怎么了?”

  罗阿响摇头,转身又进了屋内,他只是突然从困倦中清醒,发觉谷肆不在身边,才出来察看。

  “现在还画?”谷肆看见罗阿响已经在调色了,想必是要开始画画,但时钟的指针已经接近0点。

  罗阿响头也没抬:“对啊,晚上才是画画的最佳时机,不信你问温时。”

  谷肆答:“是哦,你们都是美术生。”

  提到温时,罗阿响想起了温时和谷肆不同姓的事。

  他一边挤颜料,嘴上也没停:“那你和温时不是同一个妈妈啰?”

  “对,我跟我妈姓,她跟爹姓。”谷肆解释。

  “那你们关系还这么好,挺难得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谷肆感觉到一股倦意。

  罗阿响无意间抬头看他,正好看到他垂头闭眼,一副要困过去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

  “你去床上睡啊。”

  谷肆这才懵懂地站起来,往浴室去了,他还没洗澡。

  罗阿响继续投入到他还没完成的画作中去,这几天看过的景色都在他心中深深刻印,他想把每一幕都用画笔留下来。

  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但却不见得对记忆力有信心,他必须得趁着自己还记得这几天,猛猛输出。

  所以他过来这一趟也不都轻松愉快,他分秒必争地画画,原本还带着几分轻松写意过来的,但令他印象深刻的场景实在太多,他舍不下任何一个画面。

  谷肆从浴室出来,径直朝着门口去了,在他刚要走出门时,罗阿响开口了:“你去哪里?”

  谷肆不明所以:“睡觉。”

  罗阿响咽下了让他在这里睡的想法,只是“哦”了一声。

  第二天罗阿响终于享受到了假期应该有的权利——睡到自然醒,他昨晚凌晨两三点才睡,但那幅画只完成了三分之一。

  他自己也清楚地知道这种创作类的工作是急不来的,但他难得地怨恨了自己没有天赋。

  好在这种负面情绪很快就被这里的好风景和美食抚平,郁结一扫而空。

  罗阿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杆,他快速冲了个澡下楼,谷肆已经在厨房忙活了半天,阿嬷看样子也不在。

  “阿嬷呢?”罗阿响问。

  “哦,她早上出去锻炼,中午回来吃饭。”

  谷肆身上围着粉色围裙,熟练地切菜,他严肃的表情搭配上围裙上那只吐着舌头的小狗,格外具有反差感。

  “有我能帮忙的吗?”

  谷肆头也没抬:“不用。”

  罗阿响其实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他根本没进过厨房。

  罗阿响只好又灰溜溜地爬上楼,套上罩衫,继续他未完成的画作。

  他一点一滴地描绘那天的天空,将颜料调得暗蓝,不断回忆苇草是随着风往哪边飘。

  投入到其中之后,通常听不见周围的动静,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感受着色彩的每一分飘逸。

  “阿响,阿响!”阿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罗阿响总算从画里脱离出来,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

  “阿嬷,怎么啦?”

  阿嬷盯着他抬起的脸,捂着脸偷偷笑:“唉呀,小花猫!吃饭了。”

  罗阿响反应过来,他身上和脸上大概沾上各色颜料。

  “哦哦,我洗一下就来!”罗阿响立刻脱下罩衫,向卫生间去了。朝镜子一看,果然他脸上沾了不少颜料,手上更是一团糟。

  谷肆的厨艺竟然意外地不错,罗阿响又想起了蚵仔煎里的那一块鸡蛋壳,忍不住偷着乐。

  饭后收拾厨房的工作交给了阿嬷,他们则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午觉,等到下午太阳不大的时候再准备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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