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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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然震惊地盯着吴愧那张完全好像不懂“性”是什么的娃娃脸,不理解身为一个中国人,他怎么不内敛?怎么不谈“性”色变啊?竟然还几乎像一个棒槌似的大声说话,把内敛害羞的李然浑身的血都逼了出来,一齐往脸上涌。

  棒槌还瞪眼问呢:“你脸红什么?你是在不好意思吗?这不是很正常的话题吗?!我跟你正常说话你也跟我正常回答啊。”

  正常的李然哪里知道许多来咨询心理疾病的、还处于婚姻中的患者,都或多或少会提起性。

  就像妇产科医生一样,接生对他们来说是工作,心理医生也听多了这事儿,也只是工作。

  “你怎么这么變态啊,”没见过世面的李然诶呀一声小声说道,余光瞄见房门紧闭,心这才放下了一点,但仍旧不愿面对神经病,整个人仿佛被烤熟了,腾地站起来说道,“我看有病的是你吧……我哥没有虐待我。”

  “等我大学开学,也要学心理学的。吴医生,我看你病得不轻,等我学成以后你记得来找我看病啊,到时候我给你治治。”

  “睚眦必报”了一回的李然说完就转身拉开门跑了,气得吴愧在科室里捶胸顿足吱哇乱叫。

  在外面冷静了一会儿,等脸不热了,李然才慢吞吞地走回白清清的病房。他哥大概还在沈淑病房呢,不见人影。

  李昂走了。

  赵泽洋回来了。

  李然说了声:“叔叔好。”

  白清清问道:“你跟小迟干嘛去了?这么长时间没回来。”

  “我哥去看朋友了……哦我也跟着去了,”李然错身让开赵泽洋,他刚回来不久,壶里的热水不多了,去打,李然说了句我去吧,赵泽洋说没事,让小然跟他妈妈聊天,“然后那个朋友话太多,我就先回来透口气。让我哥在那儿受折磨吧。”

  白清清笑了:“你这样话不多的,听谁说都觉得是话多。”

  而后她话锋一转:“你爸应该还没走呢……他说自己手机没电,有人来接。”

  “小然,你去送送他吧。”

  “——好嘞。”李然欢天喜地地去了,“妈妈我过会儿回来啊!”

  他掏出手机给他哥发消息说自己去了哪儿,如果他回来没有第一时间看见自己不要担心。

  迟蓦秒回:【好。】

  在这个没有手机就要无聊死的科技时代,李昂是个人物,独自坐在刚进医院大门的大厅里什么也不干,安安静静,面上没有丝毫不耐的迹象。

  相反,他很享受。

  他的眼睛追随各种进来、出去的病患与家属,于不可多得的自由闲暇里,在脑海里拼凑着这些陌生人的生平与苦难。

  然后再默默地为他们祈祷。

  “爸。”李然坐到他旁边。

  李昂回神:“回来了。”

  “我以前坐地铁去妈妈家里还有你家里的时候,也喜欢观察各种各样的人。”李然有些追忆地说道,他打算在这儿陪他爸聊天,等裴和玉过来再走,“真的可有意思了。”

  李昂缺失了李然太多太多的成长经历,那些时间今生只有一次,他再也回不到过去弥补,心里升起闷闷的伤感。

  越懂事的孩子越受伤害,可他应该得到更多的爱啊。

  “不用在这儿陪我,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李昂笑了一下,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只做不说——每次小然过去吃饭,他都挑裴和玉出差的日子,但他从来不解释为什么。

  现在他开了条口子,脸上依然有浅笑,道:“听小迟说,你们都不太喜欢裴和玉。我也不想让你跟他接触,快回去找小迟玩儿吧。”

  莫名其妙用“玩儿去吧”被打发走的李然,有点不想承认自己是小孩子。

  他跟他哥又不是只会玩儿。

  哼。

  日落西山时,听了沈淑抱怨两箩筐废话的迟蓦等李然跟白清清告别,随即开车回家。

  一上车李然就幸灾乐祸地倾身问他哥:“哥,沈淑是不是特别吵?你是不是特别烦他啊?”

  按理说两只耳朵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荼毒,迟蓦应该冷脸以对,但他脸色竟然还可以,口出恶言时唇角也是笑的:“想把他毒成哑巴。”

  李然哈哈地笑起来。

  车子刚驶上大马路,迟蓦的手机响了。

  备注小叔,他按免提接听。

  “回来了吗?”迟危明显不想给他侄子打这通电话,肯定有人勒令,才捏着鼻子纡尊降贵地慰问下两位小侄子,“我和你晚叔今天下班早,要去趟超市。他问你们晚饭想吃什么——我都没这儿待遇,服了。”

  叶程晚做饭很好吃,李然一听眼睛微亮,张嘴就要点菜,迟蓦大手一伸捏住他的嘴,单手架势方向盘拐弯,说:“我们今天不回去,你们自己看着吃吧。”

  “阿晚,他们不回来,”迟危没兴趣知道原因,给了迟蓦一个和颜悦色的,“拜拜。”

  “啊?”李然赶忙摇头,拨开他哥的手抓在手里,“我们又不回家啦?”

  不回小叔家……那就只能回他哥的家。

  李然对那两天历历在目。

  虽然只有两天。

  “嗯,”迟蓦点头,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玩点游戏。”

  李然不哈哈了,苦脸:“又玩儿我呀?”

  红灯了,车子驶停,迟蓦转头幽幽地盯着李然,刚刚还高兴呢,眨眼功夫就变脸了,眼神能吃人一样。

  李然缩缩脖子,下意识地松开迟蓦的手,迟蓦不允许他放开自己,反手便攥紧了。

  他堪称喜怒无常地说:“今天我不会摸你。”

  李然:“啊?”

  “你也不准摸自己。”

  “……啊?为什么呀?”

  迟蓦上半身越过中控台,将李然的手拉到心口压着,捏磨着他的每根手指。

  □*□

  第84章 满了

  每尝试一个新事物之前,如果不确定它到底好不好,又会不会让自己舒服,大多数人都要退缩一下的。

  只有确定尝到了甜头,他才想再来一次,或者就此一头扎进温柔乡,每天泡在甜头里睡觉。

  像迟蓦的“提议”,李然没有尝试过,当然不敢直接答应。

  小脸都是苦的。

  他还在心里想呢,他哥说的这个很难做到吧。

  哪有不被……就能……

  对吧。

  而且几个小时前,吴愧才喊着说:“你这样纵容溺爱他!会让他控制欲的阈值越升越高然后到最后怎样都不满足,你就不怕作茧自缚吗?!”

  他哥才不会这样呢,当时李然反唇就要驳回去,被打断了。

  没驳成功。

  几个小时后。

  跟他哥回到家里的李然,对即将到来的“新尝试”保持着巨大怀疑,心里只剩下了一个颤颤巍巍的念头:“老天爷呀,这次真是要作茧自缚了。”

  怎么连这个都要控制啊……

  这也能控吗?

  “哥,哥——”李然向后蹭着,挤掉了一个抱枕,被丢到沙发上时没来得及爬起来跑,“这样舒服不了的吧。”

  迟蓦握住他脚踝,将负隅顽抗的小孩儿一把拽了过来:“会舒服的。试试。”

  而后他二话不说不知道从哪儿拽出一条领带,一扳李然肩膀让他面朝下,把他捆结实了。

  李然不自觉地挣了一下,啪啪挨了两个大巴掌,委屈地低呜出声不敢再动,膝盖跪在沙发上哼唧道:“你又捆我……”

  “在医院里都和吴愧聊我什么了?跟我说说。”迟蓦俯身掰过李然的下巴追寻他的唇舌,完全不提自己早在门外当过一回小偷的缺德事儿,他知道李然的回答是什么,眼下却想再一字一顿地听,逼问道,“嗯?”

  “吴医生说你——这是吴医生说的啊,我没有说。他说你自私,说你恶毒,说你刻薄,说你小心眼儿——啊都说了是吴医生说的了你别生气撞我呀……”李然身体猛地向前耸动差点儿一头撞上抱枕,若是生在古时候,这一下、也能算作是一种“以头触柱”的忠臣行为了,“吴医生说你阴险,说你蛇蝎心肠,说你奸诈,说你丧心病狂,还说你卑劣无恥齷龊下作……呜呜我不说了不说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都说了不是我说的嘛……”

  “坏孩子,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会这么多词语?”迟蓦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而后重重地给了他几巴掌,把小孩儿抽得腰身绷紧,痙挛着不敢再显摆自己“学富五车”的学识。但闻言李然不服,咬着下嘴唇边哭边对自己受过的九年义务教育争辩:“我是个高中毕业生!会这么多词怎么了啊?你不要嘲笑人啊……!”

  这几年吴愧是如何评价迟蓦的,世上没有人比迟蓦本人知道得更清楚。李然方才说的,他早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也不知道做过多少次、验证过多少次了。

  可听到小孩儿这样说他,迟蓦还是觉得自己难堪的、恶心的伪装被一一扒下,让他不敢张口承认。尽管迟蓦都快隐忍得把后槽牙咬碎了,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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