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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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手搭上盖子,正打算拧开看看,却突然被004叫住。

  「宿主,这些液体能使a失控,咱们还是别打开了吧。」

  “不至于。”话是这么说,靳钰泽还是放慢了手上的动作。他小心翼翼地将盖子拧开一条缝,凑近闻了闻,还是什么味道也没。

  再拧开一些......仍什么也没闻到。

  靳钰泽眉头不自觉拧紧,心一横,拧开盖子,伸手进去蘸了蘸。在004的警报声中,靳钰泽闻了闻自己的指尖。

  确实没味道。

  无色无味......这是水?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靳钰泽跳下机甲,抬头,不远就有一架黑色的机甲,正在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驶去。

  那才是装有试剂的机甲。

  刚刚那个陌生男人是故意的!

  故意将机甲停这,故意用搬液体的行为引起他的注意。趁他在机甲里调查的时候偷偷开出真正装有试剂的机甲。

  “和时知远说了吗?”靳钰泽边往飞船上跑边问。

  [消息已经发过去了。但是时知远带来的人大部分被之前那群机甲困住了,少数留在原地的人正开着机甲往这边赶来。]

  “来不及了。”

  靳钰泽望向天空中的机甲,神色凝重。

  一旦那架机甲开到人群的上方开始喷洒药剂,停泊港上的旅客将无处可逃。

  除非机甲的控制系统损坏,不然只要驾驶员愿意,在打斗过程中,机甲也可以一直喷洒药剂。可若机甲的控制系统损坏,机甲就会坠毁。这种高度坠毁,地上的人群避无可避,同样是死路一条。

  “004,我如果能阻止药剂喷洒成功,一次性完成任务的可能性是多少?”

  「这个计算需要些时间......」

  “会为零吗?”

  「不会,但......」

  “足够了。”不等004说完呢,靳钰泽已将加速拉杆拉到底。

  刹那间,飞船直接冲了出去。

  「宿主,你在做什么?!」

  靳钰泽没回答它,只是死死盯着天上的机甲,眼神逐渐坚定。

  他要撞上去!

  004忽然明白靳钰泽要做什么了。

  靳钰泽要在那架机甲到达人群上方之前将它撞毁!

  「宿主,冷静啊,宿主!你现在撞上去,算完成任务的概率不会超过百分之五十。」

  闻言,靳钰泽轻笑。

  “还有50啊,我以为不到百分之十呢。”

  「宿主......」

  004还欲再劝,但显然,靳钰泽没给它这个机会。

  “砰!”

  巨大的撞击声与警报声一同响起,机甲和飞船冒着烟,双双落在了绿化带里。

  「滴!警告,警告......」

  「宿主生命体征正在迅速流失......」

  ......

  这些警告不断在靳钰泽耳边环绕,靳钰泽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动了动唇,似想说些什么,可喉咙怎么也发不出声,只剩唇角不断往外溢血。

  “着火了!”

  “绿化带着火了!快救火!”

  ......

  外边的呼唤逐渐变得模糊,靳钰泽缓缓闭上眼眸。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靳钰泽好像感到什么东西正顺着他耳朵往他脑袋里钻。

  *

  【星历818年11月21日,停泊港遇袭,罪魁祸首阿提克斯已被捕。】

  手术室外,时知远站在墙边盯着那扇门,一动未动。

  刚整理完案件初步报告的手下捧着文件过来,本打算向时知远报告,还没开口,便被时知远身后的另一个手下拽住。

  “嘘!”那人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殿下站着多久了?”他们自觉打开光脑交流。

  “几个小时了都,从发现那个人的尸体到现在,一直站在手术室门口,寸步不离。

  “尸体?尸体为什么进手术室?”

  “还不是因为殿下,抱着一具被烧得脸都看不清的尸体进医院,强制把人塞进手术室?中间医生都出来说抢救失败好多次了,殿下就不听,硬是要医生回去抢救。”

  ......

  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主刀医生扯下口罩,无奈地看向时知远:“殿下,是您送他过来的,他的情况您应该最清楚。您该直接送他去殡仪馆。”

  “再试试。”时知远声音沙哑,话中带着几分压抑的哽咽,“医生,再试试,算我求您......”

  医生站在手术室门口,无声叹气。

  救一个死人,他有心无力啊。

  “殿下,您听我说,他已经死了。”医生无可奈何,只能一遍遍和时知远重复这个残酷的真相。可时知远就像着了魔一般,无论他说什么,时知远都固执地回“再试试”三个字。

  正当医生没办法,打算回手术室的时候,时宏出现了。

  “不用试了。”时宏淡淡道,“送去殡仪馆,找个吉日火化埋了吧。”

  “不行!”时知远挡在手术室门前,眼眶发红,他盯着时宏,执拗而固执,“他还没死,再试试。”

  时宏抬眸,淡淡看向时知远,什么也说,只是拽住时知远的衣领,拎着人进了手术室。“砰”一声,时宏将时知远扔在手术台旁。

  他垂眸看着地上的人,冷漠的眼里不带一丝情绪,“时知远,他死了。你回头看看,靳钰泽已经死了。”

  “他没死。”时知远坐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哗啦啦地往下掉,他喃喃重复,“他没死,他不会死的......”

  时宏将时知远从地上拎起来,他摁着时知远的脑袋,强迫他盯着那具尸体,“时知远,你看清楚,他已经死了。”

  血腥味与淡淡的焦味钻入鼻腔,时知远再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躺在他面前的切切实实是一具尸体。

  所有的幻想,在这一刻全部破灭,时知远盯着手术台上的尸体,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心口处传来阵阵疼痛,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按压,蹂躏......先前压抑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时知远再也无法维持之前的理智,趴在手术台边缘失声痛哭。

  时宏见状,松开手。

  “时知远,你有一天的时间消化情绪。”时宏的声音冷漠而陌生,他像个毫无感情的机器给下级下达命令,“明天晚上,你要关于这次停泊港恐怖事件的最新调查结果。”

  手术室的大门再次被合上,一时间,房间中只剩下时知远和...一具尸体。

  时知远爬上那狭小的手术台,从侧面轻轻环住靳钰泽的尸体。

  不是说外界对自己的评价都是真的吗?不是说自己自私吗?

  靳钰泽,你为什么会撞上去?

  “你骗我......”

  “靳钰泽,你又骗我。”

  寂静的房间里,响起轻微的抽噎声,渐渐地,哭声越来越大。时知远的手下站在门外都能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哭嚎。

  但没过多久,哭声消失了,走廊再次恢复寂静。

  可时知远的手下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沉默地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祈祷时知远能快点出来。

  直到——

  时宏的贴身侍从带来一封信封和一个噩耗:时宏开枪自尽了。

  时知远的手下犹豫片刻,还是选择推门而入。

  “殿下......”看清手术室里的场景,他们双双失声。时知远坐在手术台边,地上是大滩血迹,而他正握着把手术刀往自己手心里扎。

  愣神片刻,他们冲上去,夺过时知远手里的手术刀,扔在地上,“殿下,您不要想不开啊。”

  时宏已经走了,如果时知远也死了,那皇室就完了,帝国也彻底完了。

  “我没想自尽......”时知远将手搭上心口,声音哽咽,“我只是想转移一下疼痛。”

  可他们都是骗人的......为什么他一刀刀扎下去,心脏还是那么难受?

  时知远这副模样,手下更为犹豫,一时不敢将时宏的死讯告诉时知远。可偏偏时知远一瞥,就瞥到了信封。

  “那是什么?”

  “这是...”手下硬着头皮往下说,“这是陛下留给您的遗书。”

  “遗书?”

  “对...陛下自尽了。”

  话音刚落,时知远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

  “病人悲伤过度加上多次受到刺激才导致吐血昏厥。”医生皱眉看向几个手下,“你们对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

  时宏死亡的消息传出去极易以引起帝国动荡,手下不敢说漏嘴,敷衍两句便低下头不敢吱声。

  不知过了多久,时知远醒了。

  回想起被自己手下扔在地上的手术刀,时知远苦涩的扯了扯嘴角。

  早知道这样,当时不如直接用手术刀抹了脖子。

  现在倒好,都走了,就留他一个人。

  时知远望着天花板,空洞的眼神渐渐有了几分聚焦,染上几分无力。

  时知远从床上坐了起来,“把今天的文件拿来吧。”

  帝国的担子终究有人要扛,今天的政务也要有人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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