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惹冷郁权臣后 第2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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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薛兰漪回过头来。

  她才发现自己身上叠了三件的魏璋披风,其实很重。

  她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肩膀,披风滑落,魏璋忙用手接了一下,堪堪揽住了她的肩膀。

  他指尖僵硬地蜷了蜷。

  薛兰漪的泪风干了,微垂着眸,没有说话。

  魏璋方沉了口气,将她揽进怀里。

  两个人都没说话,好像在重新熟悉这个怀抱。

  最后,薛兰漪嗫嚅着开了口,“多谢。”

  今早,她偶然听朝臣们议论才知,魏璋不仅给了魏宣将军令,还将虎符给了他。

  虎符可调镇守大庸的全部军队,如果魏宣想,随时都可以杀回来,将魏璋斩于马下。

  魏璋这次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了魏宣手上。

  他并不是一个会全然信任他人的人。

  他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最大的退让了。

  “多谢。”t薛兰漪重复道。

  魏宣看了眼睫羽轻颤的姑娘,半晌无言。

  她不知道,昨天夜里她在他怀里睡熟时,魏宣来找过他们。

  出征前夕,魏宣没再争什么,只是告诉了魏璋一些薛兰漪的喜好。

  他说的喜好有些对,有些是薛兰漪伪装的喜好。

  总归,魏宣倾囊以赠了。

  魏宣最后跟他说:“莫要因为对我的恨意,再伤害漪漪。”

  魏璋“嗯”了一声。

  后来,他站在微雨的廊下想了整宿。

  他恨魏宣吗?

  其实,没道理恨的。

  魏宣作为兄长待他并不差,当年阴差阳错替代他过继到祁王府不过是命运弄人。

  至于母亲喜欢谁,周钰、谢青云他们喜欢谁,好像也不是魏宣错。

  那么,理论上来说,他没有理由恨魏宣。

  那他又是什么时候,无理地蛮横地恨上魏宣,甚至想杀了他呢?

  约莫就是他内心深处喜欢上薛兰漪的那一刻。

  他恨他占了月亮。

  而今,月亮在他怀里,他自然也没什么恨意了。

  那些复杂的情绪淡去,他心里不得不承认魏宣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他把虎符给他,他也不会造反。

  “不必言谢。”魏璋放眼望向城外草原,淡淡道:“我给他虎符是因为北境战事瞬息万变,京城鞭长莫及,给他虎符助他如虎添翼,无非望他尽快收复失地。”

  魏璋总有很多冷静的大道理。

  可薛兰漪清楚便是先皇如此喜爱魏宣,也不曾给过他虎符。

  他在西境时,一身本领,却难免掣肘。

  而今有魏璋坐镇京中,魏宣才有了这尽情驰骋疆场的机会。

  是魏璋,让太子党重见天日。

  也是魏璋,成全了阿宣的抱负。

  薛兰漪咬了咬唇,小声道:“你可以让我谢你的。”

  “可我,不需要你的谢。”

  男人清冷的声音落下来,永远那么理性。

  薛兰漪无奈叹了口气。

  他敛眸,正撞进了姑娘欲言又止的眼神中。

  魏璋才恍然意识到,薛兰漪在教他如何讨女子欢心。

  他不用讲那么多理性分析,他完全可以说是看在薛兰漪的面子,才放过其他人的。

  这样,姑娘不就会开心吗?

  魏璋眉梢冷色化作笑意,“行~,是为了夫人,一切皆是为了夫人。”

  魏璋不习惯说些违心肉麻的话。

  不过,她肯教他了,学也不是不行。

  他半生凉薄,未尝与人携手同行过。

  这条路,不太会走,也不太好走。

  但总归要走下去的,那就从这声谢谢开始重新学步吧。

  他弯腰抱起了她,“好了,哭也哭好了,人也送过了,接下来……”

  “魏璋,你做什么?”薛兰漪的身体悬空,忙抓住了他的衣襟。

  楼下送征西军的朝臣、宫人都看着。

  她双腿拼命挣扎着。

  男人身姿如松,纹丝不动。

  他抱着她下了摘星楼,在众目睽睽中绕过宫墙,绕过回廊,往禧翠宫去。

  “接下来,夫人就安心休养身子,将来咱们的孩儿生下来才能白白胖胖,体格健硕。”

  “怎、怎么就孩子了?还没影儿的事。”

  薛兰漪捶了下他的胸口。

  男人轻咳了一声,笑道:“以月信推算,时至月中,夫人昨日正宜有孕。”

  越说越荒唐了。

  生儿育女之事乃天命,该顺其自然,岂是能推算得准的?

  他真不像个活人,什么都要计算。

  薛兰漪不免又哭又笑,“魏璋,这世间万般事物,难道样样都能在你计划之中吗?”

  魏璋脚步微顿,一句“自然是的”凝在嘴边。

  他筹谋半生,喜欢事事算计,唯这一人一事不在计划之中。

  不过,他很庆幸这样的突如其来。

  他望着仿佛从天而降,落入他怀里的姑娘,展开笑颜。

  夕阳正好,斜照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轮廓。

  他依旧冷峻,只是眉眼间染上了再也褪不去的温柔笑意

  ……

  秋去春来,过了三季。

  至永熙元年初夏。

  禧翠宫外,原本过膝的荒草被开垦成了一片百合花田。

  清风拂过,盛开的花朵颤颤,向阳绽开。

  花田之中,两棵栀子树的花瓣随风而动,漫天白色花朵旋转、飞舞。

  与一地的白百合花,竟也相映成趣。

  薛兰漪坐在窗前的书桌边,翻阅厚厚的典籍。

  初晨的阳光斜照在书桌上,也洒在她恬静的侧脸上。

  花瓣落在手边,像是怕惊扰了她,格外轻柔。

  书又翻过一页,一只手轻轻将书抽走了。

  “谢青云的遗稿自有史官整理编纂,你费这心神作甚?”

  薛兰漪寻着那只手看去,一身金丝蟒袍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

  魏璋显然刚下朝,连奏章都还拿在手上。

  薛兰漪伸了个懒腰,“所谓读史明智,多读史书以自省,即可窥破当年错在何处,有则改之。”

  魏璋随手翻了下她方才看的史书,正是关于历朝历代变法之细节。

  他将史书合上,随手放在了书桌上,“不必分析了,六年前先太子变法必然失败。”

  魏璋眼神笃定而透彻。

  很多年前,他不懂朝政,跟着魏宣等人胡闹,自然看不出他们所谓的变法有何漏洞与破绽。

  如今他在朝堂浸淫多年,一看便可窥破当初太子党一败涂地的根因。

  薛兰漪却不罢休,歪着头对他笑得灿烂,“那烦请首辅大人赐教,当初到底错在何处?”

  魏璋长叹一声,学她的样子歪着头,眉目间还残留着朝堂上的冷峻,眼底却有笑意,“又想算计我呢?”

  前些日子,她就假模假式地看谢青云的手稿,时不时向魏璋虚心请教。

  为此茶饭不思,彻夜钻研。

  魏璋看不过,便令史官着手整理谢青云的书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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