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夫妻重生后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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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母担忧地扶住人,伸手一碰薛时依的额头,满是冷汗,她低呼了一声。
  “没事,应是昨晚雨声太大,我睡得不好。”
  薛时依深呼吸了几次,找回些许清明,亲昵地抱住薛母的胳膊蹭了蹭,“是我不好,让母亲担忧了。”
  薛母嗔她,“这有什么?母亲记挂儿女,从来不会觉得累。”
  “既然坚持要去书院,就快些梳洗吧,我陪你一道去。”
  一刻钟后,书院门前
  将人送到的薛母并未马上离去,她守在窗前,亲眼看着薛时依提着裙子跨过门槛,小跑去学堂。人影渐渐变小又不见后,薛母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天青色的马车帘。
  今早她对着自己女儿唤了十余声,却怎么都唤不醒,若不是伸手去探时犹能感受到鼻息,她险些吓得要晕过去。
  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睡得那般沉,现在回想起来也阵阵后怕。
  等散学后,得叫雍阳接人去医坊里瞧瞧身子才是。薛母在心里细细考虑一番后,才吩咐车夫打道回府。
  *
  薛时依进学堂时,罗子慈和游芳雪已候了她好一会儿了。
  “女郎啊,今早是不是睡美啦?”罗子慈扬起笑。
  薛时依唉声叹气,煞有介事地揉了揉自己的脸,很真心地开口:“犹觉得不够呢。”
  她的眼皮现在还沉沉的。
  “我来帮你醒醒神,”游芳雪打量了四周一圈,低下声音,“我今天来的时候在门口碰见罗子慈,你猜我看见什么?”
  闻言,罗子慈昂了昂下巴,哼了一声。
  薛时依只觉得她们的说话声好似蒙汗药,让她的困意又跑上头。贵女捂住嘴,小小地打了哈欠,强撑精神,“看见什么?”
  “她从马车里出来时,有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探出头,恋恋不舍地唤她——”
  “姐姐。”
  缠绵缱绻,听得她在旁边起鸡皮疙瘩。
  “罗子慈,原来你有个弟弟。”游芳雪促狭地笑着拉长调子。
  当事人却坦然地挑了挑眉,“别听他乱叫,他比我还长两岁。”
  只是嘴巴太欠,一定要这么喊,她是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但横竖都纠不过来。
  她们两人谈笑间,薛时依只觉得耳边声音变得越来越飘渺,她整个人好似被茧束缚,渐渐丧失五感,脑袋又点了点,眼见马上又要磕上桌子——
  “哎。”
  罗子慈伸手过去,捧住她的头,心里泛起几分惊讶。
  这还是第一次薛时依没有聚精会神地听她说话。
  “怎么困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薛时依努力睁开眼,“可能昨晚睡得太差了。”
  游芳雪眼神微动,伸手把了把她的脉,但脉象稳健有力,探不出问题。
  看来真的只是没睡好,她若有所思地收回手。
  好在,薛时依的困倦持续到午膳便结束。下午夫子布置了小测,她提笔作答时才思泉涌,一气呵成,没费多少时间便写完。
  散学时夫子收起考卷,学堂里的贵女们纷纷离开学堂。
  薛时依三人缀在最后边,讨论着所考题目。倦意散去后,薛时依头脑变得很灵光,道道题目都解得让人赞不绝口。
  “看来这回的上甲可能要易主。”罗子慈毫不犹豫地开始拱火。
  游芳雪并不在意,不过还是配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老天爷助她。”
  “什么呀!”
  薛时依笑嘻嘻地把她们两人都挽着,此时,一天之中暑气最烈的时辰已经过去,金黄而柔和的日辉铺洒在书院枝繁叶茂的百年古树上,在交错的枝桠里漏下碎金。
  她仰头看着这一切,心里却突兀地觉得难受。
  如有神助么,可为何自己总感到惴惴不安呢?
  总觉得,今日一切有些似曾相识。
  似乎也曾有一日像这样困意深深,整个人昏沉不已,然后——
  她便昏厥在了华岩寺正殿后房,重生回了十四岁那年!
  将这一切想透时,猛烈而熟悉的晕眩感也降临,像暮鼓的最后一响,震耳宣示着今日已尽,为时已晚。
  原来如有神助,不过回光返照。
  薛时依从未有一刻能像现在这样,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大祸将至。
  前世在华岩寺所遭的性命之危,今生竟然来得这样早。
  这是为什么?!
  巨大的惊惧与悲哀几乎要将薛时依淹没了,叫她窒息。重活一世,好像又要不明不白地死去了,可她明明还有许多事没有做,许多问题没有寻到答案。
  她明明还不甘心。
  太阳穴传来的剧痛如同一把能劈裂头骨的铁斧,疼得薛时依站不稳,她的身子微微摇晃着,挽着罗子慈和游芳雪的手也松开了,软软地垂在身侧。
  “欸,那边走过来的是不是朝英姐姐和陆夫子——”
  少女的话止得很快。
  “时依,时依,你怎么了!”
  “时依!”
  罗子慈慌乱地将她搂入怀,对着游芳雪凄切地喊,“快,快去寻医师!”
  对方赶紧摇头,什么都顾不上,连忙开口:“别抱得那么紧,给她留出能喘气的地儿!把她手递给我,我来把脉——”
  一片嘈杂与兵荒马乱中,薛时依尚未完全阖上的眼中映入一角月白的衣摆。
  然后是陆成君白净又好看的脸。
  薛时依神志混沌,看到他时本能觉得委屈。
  自从重生后,她已经很努力了。
  努力地规避上一世的祸事,努力地改变那些她在意的人的命运,努力地拨雾见月,渡过苦海。
  但为什么每当觉得一切都在变好时,滔天的浪就迫不及待地过来推翻她的船?为什么她明明重生了,劫难却来得更早,让她只能再次莫名死在他眼前?
  如果注定要死去的话,薛时依还想最后问陆成君一句。
  哪怕不会有答案。
  “为什么……”
  她揪住他的袖口,眼里蓄起泪水。
  “你那么想……解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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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6)4044字
  (2025.09.19)改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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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来接人的薛雍阳:不儿,又搞我?是人吗?
  好晚啦,我去睡了[撒花]
  睡前感叹一句,想不到已经写了六万字了,这还是我第一次把一个故事写得这么长[摸头]我一直幻视时依和成君的故事是钟乳石,每次更新就是一次矿物的沉积,而我期待着最后凝结而成的奇迹[亲亲]
  第19章
  “……解脱?”
  陆成君不懂她的话。
  做过那个成婚的梦后,他一连好几天都很难安寝,欢喜与犹疑都在心里浮浮沉沉,如同沉入井的瓜果,一直不停地冒出水面。
  梦里耀眼鲜艳的红绸与她哀伤的抽泣声,都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刚才在书院另一头看见她,他的心便不自觉轻盈起来,连日来的劳神苦思被风推走,只剩下一个念头——
  想见她。
  而说完那番含糊不清的话后,薛时依用尽了所有力气,揪着陆成君袖口的手也松开,无力地往下滑。
  但是被他及时握住了。
  陆成君眼前蓦地闪过一些从未经历过的画面,香烟袅袅中,他也曾这样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没了声息。
  虚幻与现实重叠的一瞬,陆成君的心狠狠往下坠,浑身没由来地发凉。他毫不迟疑地将薛时依从罗子慈那里抱走,顾不上旁人的愣怔,只是沉声道:“我带她去医坊。”
  沈朝英瞪大了眼,赶紧追上去,“陆兄,等等……陆成君!”
  “你这!成何体统啊,”她急得拍自己脑门,然后大手一伸,拦在他面前,“哎呀,把人给我,我抱着去!”
  英姿飒爽的女官说话时语气夹着隐隐威胁。
  但凡陆成君不听劝,她必定二话不说就上手。好歹是个武官,不精于口舌,但略懂些拳脚。
  游芳雪也赶紧拉着罗子慈跑过来,“听沈夫子的吧。”
  纵然大景民风开放,他也不能亲自抱人去医坊呀。哎,她这位表哥真是急昏头了。
  虽然此时周遭并无旁人,但一会儿走出书院便是四处皆有耳目了。陆成君明白是自己关心则乱,他闭了闭眼,强行把心里的不情愿都压下去,将人给了沈朝英。
  如果可以,他不想假手于人。
  “你也别太担忧,或许只是暑气过盛,时依没受住。”
  沈朝英接了人,见对方垂着眉眼,一副失神模样,也不好多责备,还安慰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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