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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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布浸油,动作快而熟练地缠绕在箭矢之后。
  人多力量大,顷刻间数不清缠了油布的羽箭便已备好。
  而此时,城墙下,敌军又推来了几辆投石机,一旁的几辆推车上则堆放着白花花的东西。
  有些距离,也看不清到底是石头,还是些别的什么。
  赶在对方准备就绪前,江箐珂将伞递给身后的喜晴。
  她端起弯弓,三支燃着火的羽箭搭弦,瞄准远处马车上那道白色身影。
  热风拂过,纱幔微动,掀起狭缝。
  拉弦的手瞬间松开,羽箭拉着三道火光,刺破长空,带着她张狂的挑衅和气焰,齐齐朝那辆马车射去。
  羽箭穿缝儿而过,白色的纱幔瞬间被火点燃。
  火焰如贪吃的火蛇一般,迅速向四周蔓延,很快便烧掉了马车的遮挡,露出了马车上的那个人。
  只见那位白衣男子侧身偏躲,三支羽箭便射在了他身后的车壁上。
  他缓缓起身,拔掉那三支羽箭,反手搭弓,瞄准江箐珂所在的方向,又将那羽箭射了回来。
  可惜地势高低的差距,加上距离过远,羽箭只是射在了城墙下的空地里。
  江箐珂站在伞下瞧着那人,而那人也长身直立在马车上,遥遥与她对望。
  没了纱幔的遮挡,可清晰窥见那白衣男子的打扮。
  通身的白色斗篷轻薄飘逸,宽大的帽子垂搭在头上,矫情地遮住了他大半张的脸,也不知是有多怕晒。
  只听清脆的哨声从那处传来,敌军的战鼓随即擂响。
  城墙上下,霎那间,万箭齐发,密密麻麻一片。
  炎热的盛夏,城墙上下皆是火光一片,烘得天气又燥热了许多。
  而敌军射箭只是掩护,真正要用的攻击武器则是那投石机。
  可投石机投掷的不是石头,而是白色的布袋。
  一个个白色的布袋穿梭在箭羽之中,撞到城墙,再摔向地面,扬洒出一大片白色的粉末来。
  不扔石头扔面粉?
  江箐珂和李朝三看傻了眼。
  转头问益州节度使那白色粉末为何物,益州节度使亦是一脸茫然。
  “在下也不知晓。”
  待几车子布袋都被投掷完毕,敌军便偃旗息鼓,在弓弩手的掩护下,呼啦啦地全部撤离,仅留下几具烧得正旺的尸体。
  江箐珂再抬眼望向百丈外的那辆马车,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来到益州的第一场仗,就这么打得人一头雾水。
  李朝三挠了挠头,感到莫名其妙。
  他跟江止一样,说起话来不拘小节。
  站在江箐珂身边,看着那帮头也不回的敌军,骂骂咧咧地在那儿不痛快。
  “爷爷个腿儿的,这破仗打的,跟小解没解干净似的,恶心谁呢?”
  益州节度使看了眼李朝三那里,甚是好心道:“这毛病,喝药能调。”
  李朝三懵了一瞬,像是男子尊严受到了打击,拧眉看向益州节度使。
  “就是打个比方。”
  “打比方懂吗?”
  益州节度使笑道:“懂得懂得,都懂得。”
  李朝三无语地拱了下眉头,默了默,摇了下头,懒得纠结他到底懂没懂。
  不多时,东、西、北三处城门,也纷纷来报,皆说敌军扔了几车白袋子便跑了。
  毋庸置疑,那白色粉末定是有鬼。
  江箐珂同李朝三等人立马来到城墙外,看着挂了满墙,又洒了满地的白。
  也不知是否有剧毒,谁也没敢伸手碰一下。
  凑过去轻轻嗅了嗅,竟有股淡淡的草香气。
  江箐珂命益州节度使去寻了几位大夫来。
  大夫们琢磨了良久,也没琢磨出个门道来。
  只道蛮苗那一带最擅长制药制毒,且有不外传的独特秘方。
  也不知道敌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江箐珂和李朝三便命士兵们迅速将城墙下的那片白色粉末扫到周围的灌木丛里。
  本以为事情已解决,江箐珂与喜晴回到暂住的屋子。
  躺在竹编的凉席上,听着屋外蝉声阵阵,热得快要虚脱的两人一觉睡到了夜里。
  睡得正熟时,忽然被屋外的聒噪声所吵醒。
  李朝三在屋外急声唤她。
  “事情不妙,快去城墙上看看吧。”
  困意散得一干二净,江箐珂三人带着一队兵将急匆匆赶向城门。
  可去的路上,便见城中百姓惊叫连连,面色惊恐地四下逃窜。
  江箐珂也被那满地的蛇虫鼠蚁吓得连连退着步子。
  美眸圆睁,她借着手中的火把,难以置信看着那几条碗般粗细的大蟒蛇。
  有几条似是吞了人,身躯变形,盘在那里不动。
  而横躺在各处的尸体上,则有一条条颜色艳丽的细蛇爬过。
  除此之外,还有金灿灿的蜈蚣、黑黝黝的毒蝎子、还有灰色的大老鼠,以及会飞的大蟑螂……
  好好一个关城,处处爬满了毒物和恶心人的虫子。
  江箐珂这才明白,那白色粉末是用来做什么的。
  兵将们挥剑左砍右砍,火把四下燎烧着,却怎么都杀不尽,烧不完,仿若周遭密林里的虫子都涌到了这城里。
  有的兵卒不小心被蝎子、蜈蚣或毒蛇咬到,痛苦地哀嚎了几声后,便口吐白沫倒地呜呼。
  城中正忙着对付蛇虫鼠蚁,城门外偏偏鼓声大作,并传来一声胜过一声的呐喊声。
  “杀!”
  “杀!”
  江箐珂高声下令,“准备迎战。”
  赶回去披盔戴甲,江箐珂带人速速赶回马棚。
  翻身上马,她举着江家的军旗,率先冲在最前头,踏着那密密麻麻的蛇虫,朝城门直冲而去。
  第213章 谈和
  城门大开,江箐珂带领一队重骑军,以迅猛之势冲杀出去。
  李朝三则默契地带领另一批人赶去城墙上支援。
  不同于城内的蛇虫鼠蚁,城外蟾蜍密密麻麻,到处乱跳。
  马蹄每每踏过,便发出噗叽噗叽的声响,恶心得人头皮发麻。
  江箐珂从未打过如此怪异的仗。
  怪异到空气里都弥漫着蛇虫鼠蚁烧熟后的香气,好像玉米烤熟后的味道,时不时还伴着点焦糊味儿。
  闻得她怪饿的。
  可是这仗打着打着,一阵号角声响,厮杀中的敌军将士在片刻的茫然过后,纷纷掉头撤离,留下同样一脸懵的江家军。
  明明对方占了上风,怎么就这么走了?
  有史以来第一遭。
  江箐珂举着江家的军旗,遥望着渐行渐远的那群敌军,愈发好奇对方的领将到底是何许人也,竟让人如此琢磨不透。
  翌日。
  天刚蒙蒙亮,敌军就派人来送信。
  送的竟然是封“谈和信”,且信上指定让江家军此次带兵之人前去商榷谈和条件。
  益州节度使看了谈和信后,立马对江箐珂和李朝三拱手表示钦佩。
  “不愧是西延江家军。”
  “昨夜一战,便已让人敌军闻风丧胆,主动提出谈和之言。”
  无论是江箐珂,还是李朝三,听得都是唇角一抽抽。
  两人面面相觑,愈发摸不清敌军走的是什么路数,而这谈和背后又藏着什么阴谋诡计。
  若能谈和,那自然是好事。
  怕的便是对方在使什么诈,而去谈和之人便可能身陷险境。
  可出来打仗的,又岂能贪生怕死。
  这事既然发生了,便总得有人去做,有人去涉险。
  既然对方指定了带兵之人,江箐珂便干脆道:“朝三哥和喜晴留在城中,见机行事。”
  李朝三和喜晴自是不从。
  “那怎么能行?”
  李朝三坚决反对。
  “要去也是我去,哪能让你一个女子去冒险。”
  “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我回去如何同江止交代。”
  江箐珂则毫不给对方反驳的余地。
  “军令如山,这江家军是我说的算,还是朝三兄说的算?”
  “怎么?朝三兄是想以下犯上?”
  李朝三咂舌。
  “啧,大小姐这是怎么说话呢?我这还不是……”
  江箐珂抬手拍了拍李朝三道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
  “别废话了,听我的。”
  “如果有危险,我便会发出信号弹,到时你们再带领重骑兵马杀过去。”
  李朝三无法,只好领命。
  喜晴也不说话,跟在江箐珂身后亦步亦趋。
  “你跟着我做什么?”
  喜晴眉间夹着忧色,“我要跟小姐一起去。”
  江箐珂冷着脸,目光犀锐地看着喜晴,色厉内荏道:“行啊,这次去,回来后,你就收拾离开将军府吧。你大可试试我能不能说到做到。”
  喜晴登时红了眼,站在那里不再动。
  江箐珂转身,步子迈得从容而果断。
  她背对着喜晴扬声叮嘱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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