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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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过后,他说道:“陛下,这下齐国的奏报也不无聊了。”
  姜炎道:“是么?说来听听。”
  福满道:“申屠景说,上个月发生了这样一件事。齐王白天出城,到马场上飞鹰走马,还喝了些酒,便错过了宵禁时间,到了大半夜才赶到城楼下。”
  “齐王想进城,便叫城门校尉偷偷给公子恒递话,让公子恒开一道脚门放自己进来,结果——”
  季俨道:“如何?”
  “结果公子恒给拒绝了!让齐王在城楼下等了整整一夜,那天夜里还下着大雨!”福满道,“此事过后,齐王和公子恒之间便有些别扭。”
  “公子恒又要请辞,齐王便在廷议上当众给了公子恒难堪,如今两人已是离心离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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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感谢订阅!
  啊,今天现生也有点事,晚上才有时间码字,晚了一点,明天再补更哦~[红心][红心]
  第77章
  季俨轻哼了声, 说道:“季恒十岁入齐王宫,和小齐王一块儿长大。儿时的感情是最珍贵的了,哪儿那么容易离心?八成是在做戏给陛下看, 三脚猫的伎俩。”
  姜炎起了身, 盘坐在榻上。
  他方才听了福满的话, 也在想, 要么是真离心,要么便是在做戏给他看。
  当然,他也不是很想深究。
  听了季俨的话, 却又道:“人生无常……儿时的感情再珍贵,是善始善终还是兰因絮果,也要听凭天意,非人力所能抗衡。姜洵也越来越大了,又怎会希望有人一直压在自己头顶?”
  “他半夜归来, 驱使不动城门校尉偷偷给自己开门, 季恒却能, 季恒却没有给他开这个门,心生嫌隙也很正常。先静观其变,下一个。”
  “喏。”福满应着,捧起了下一个木匣子,说道, “这是吴国耳目递来的密报。”
  ——
  长生殿内一片狼藉, 小婧正翻箱倒柜地整理季恒的衣物,翻出一个小匣子, 见上头上了锁,便问季恒道:“公子,这里头是什么东西, 要带着吗?”
  “啊,这个……”季恒席地而坐,正帮阿宝绑头发,见了那匣子脸颊蓦地一红,说道,“先带着吧。”
  里头是两幅春宫图,他一直想找个没人的时机烧掉的,但他寝殿每日都有人进进出出,便一直没寻到机会。
  姜洵坐在季恒床上,两手撑在身后,问道:“是什么东西?”
  “哦,”季恒道,“没什么。”
  姜洵执着地追问道:“是什么啊?”
  季恒把丝绳拉紧,把阿宝头顶一个小揪揪绑好,再去绑另一个,说道:“是师父送我的几张噤声符,说若是孩子太吵不听话,便把这符咒贴嘴巴上,就能让你们噤声了。”
  “唔?”阿宝信以为真,忙把嘴巴闭得紧紧的,生怕被贴上符咒。
  姜洵则显然不信这个邪,懒洋洋地道:“叔叔那师父可信吗?要么贴一张到我嘴巴上试试,看看有没有什么效果。”
  季恒育儿经验丰富,深知吓唬小孩,谁先怂谁便是输,一挑眉斜乜姜洵道:“贴一次一个月不能出声,确定要试试?”说着,对小婧道,“把那匣子拿过来。”
  小婧偷笑着应“喏”,拿着匣子走上前来。
  姜洵微微坐正了些,毕竟那日在山洞中的一幕还是挺让人不明觉厉的。虽知道季恒大概率也是在唬人,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种好东西!”姜洵忙道,“还是等下次阿宝哭闹时给阿宝用吧,别浪费了!”
  季恒问道:“能管住自己的嘴了?”
  姜洵乖乖道:“能了。”
  季恒心满意足,对小婧道:“放回去吧。”
  “喏。”
  屋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殿门关着,殿内也没什么外人。
  姜洵往后一躺,躺进了季恒床账内,感到那一股沉香香气愈发浓郁。他深深吸了一口,两手枕头头下,说道:“还是舍不得让叔叔走,怎么办?”
  阿宝也软乎乎地往季恒怀里一倒,鹦鹉学舌道:“还是舍不得让叔叔走,怎么办……?”
  季恒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阿宝肉乎乎的胳膊,眼眸低垂,不知该如何作答。
  姜洵也知道季恒无可奈何。
  十六日前的那个下午,他在马场一圈圈地跑,感到有什么东西在一圈圈地缚住自己,越缚越紧,快要让他窒息了。
  他思来想去,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季恒是厌恶了他,才要离开。
  这想法让他痛苦,无数次地揣摩却得不到明确答案让他更加痛苦,于是他决定去找季恒当面问清楚。
  他问季恒是不是陛下让他离开,季恒说是。
  那一刻,他彻底得到了解脱。
  即便季恒还是要走,但他们互诉衷肠,把所有误解都解开,这段时间以来的别扭都放下,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他说,既然齐国上下风言风语已传得沸沸扬扬,说他二人不合,倒不如将计就计做一场戏,好让陛下也彻底放心。
  他也知道眼下这问题让季恒为难,他便换了个话题道:“叔叔要搬去的那院子在哪儿?”
  季恒道:“临淄城外,乘车过去大概要一个半时辰。”
  姜洵心想,那么快马加鞭一个时辰也够了,也不算太远,也能当日去当日回。
  他又问道:“那院子如何,屋子里通火墙了吗?”
  季恒道:“火墙自然是没有的了。那院子我也没去看过,小婧去过,据说还不错。”
  小婧道:“的确还不错,虽然跟王宫、跟季府都没得比,但的确依山傍水,环境极好。屋子原主人也是喜欢养花弄草的性子,把庭院打理得……怎么说?总之还挺可爱的,公子见了肯定喜欢。”
  “没有火墙怎么行?”姜洵道,“炭盆哪有火墙舒服,入了冬,叔叔身子哪能受得了?要么找人修一修再搬进去。”
  “没有时间了,阿洵。”季恒道,“那日我们两个在文德殿闹得像是要一刀两断,事后,我已经在王宫逗留了半个多月。”
  “虽说我也需要收拾行李,再和太傅做个交接,但再逗留下去,傻子也要看出来蹊跷。还有,”他看向姜洵道,“你来了快有一炷香时间。咱们两个这么演,虽也不知能不能骗过国相,但既然已经演了,那还是尊重一下观众,快回去吧。”
  姜洵大喇喇地道:“叔叔放心,申屠景那狗脑子绕不明白。”
  “且他在齐国政绩太差,急需一点有价值的消息,比如你我二人不合之类的,发往长安向陛下邀功。这样急切的心态,势必会让他做出错误的判断。”
  “他若心态放不正,不顾陛下大局,而只顾自己的蝇头小利,急于证明自己的价值,那么我们两个手牵手走出去让他撞见,他都有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对陛下说你我二人不合。”
  “好啦,”季恒无奈道,“你该走了。”
  姜洵道:“好吧。”说着,起了身。
  季恒道:“外面放了个双耳陶瓶。”
  姜洵“哦”了声。
  过了片刻,姜洵想好了台词,便在空无一人的外殿“啪—”地摔了那双耳陶瓶,说道:“我如此信任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你真是让人失望!”
  “怎么了怎么了?”小婧说着,忙“噔噔噔噔”地跑了出去,怨声载道道,“哎哟,这怎么又摔东西了?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
  季恒坐在内室,两手捂着阿宝的耳朵,听着二人蹩脚的戏码,直尬得如坐针毡。
  姜洵道:“算了,我不跟你吵,反正你也要走了,往后我就当没你这人!”说着,拂袖而去,“砰—”地甩上了殿门,将院子里一众担忧的、好奇的、八卦的目光都隔绝在外。
  片刻过后,小婧抱着一簸箕的碎陶瓷片走出了殿门。
  宫女珠儿走上前来,小声道:“小婧姐,殿内这又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又吵起来了?”
  小婧站在廊下,满目忧愁又带着些委屈地道:“我哪儿知道!我就在偏室里收拾行李,两人在外头对事,结果对着对着,殿下忽然便发怒了,吓了我们一跳!好像说是……”
  珠儿关切地等着下文。
  小婧道:“我听他们谈,好像说是之前有件什么事儿,公子没按殿下的意思办,事后也没告诉殿下。”
  “眼下公子请辞,殿下便把公子之前做过的事儿全翻出来查,查得那叫一个仔细,这一查便发现了。”
  “殿下真是……”小婧说着,垂下几滴泪,替自家主人打抱不平,说道,“再怎么说,我家公子也替殿下呕心沥血、分忧解劳了整整四年。这四年里,国事、家事还不样样都是我家公子操劳?功劳、苦劳,哪一样又少了!身子也熬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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