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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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呜呜!”
  姜洵没理会,出了院子在林间走了走,找了块空地打了一套拳,把全身的筋骨都活络开,这才舒服了,回了院子,打了桶井水来洗脸。
  等进了屋里时,季恒已醒了,正背后他更衣。季恒绑着腰带,回身问他道:“一会儿用完饭想做什么?”
  姜洵倒没什么特别想做的,只要和季恒待在一起,就这样静静虚度时光,便已是莫大的幸福。
  不过他也带了些公文,都是政务中的“疑难杂症”,一会儿也能和季恒探讨探讨。
  吃过饭,两人便在案前看起了公文。
  民生事务季恒经验丰富,四两拨千斤,便把其中的利害关系给姜洵讲清楚了。
  姜洵便做出决议,在竹简上批复。
  季恒坐在一旁看着姜洵认真写字的侧颜,坐了太久,腰有些痛,便又枕着姜洵的腿躺下了。
  过了片刻,一只小手又伸到书案,从铜盘中拿走了一个柿子。
  那柿子红彤彤的,熟得很软烂,季恒用手掰成两半,尝了一口,很甜,便把另一半递给了姜洵。
  姜洵余光瞥见,便搁下了笔。
  他见季恒粉嫩嫩的指甲微微陷进了果肉里,很诱人的模样,便拿走了柿子,又攥着季恒手腕,把季恒手指一根一根地嗦干净了,末了又不轻不重在季恒无名指上咬了一口。
  季恒吃痛。
  姜洵道:“手比柿子好吃。”
  “……”
  而在这时,只听林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宁静的氛围。
  左廷玉扭送刺客去了官府,眼下是该回来了,可二人都直觉来者并非是左廷玉。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小婧便跑来通报道:“殿下,公子,吴苑来了,说有急事。”
  季恒迅速坐起身。
  吴苑进门时,姜洵正坐在书案前批公文,季恒则与姜洵隔着一大段距离,坐在了另一张小案前泡茶。
  两人衣冠楚楚,格外体面,仿佛姜洵大老远地跑来,还过夜,真的就只是来问治世之道的,显得格外虔诚和求知若渴。
  只见姜洵放下毛笔,斯文抬眸,问道:“何事?”
  吴苑道:“长安派了使节前来,说有诏令!”
  第91章
  齐国已有许久没有接到过天子诏令。哪怕有, 在使节手持节杖进入齐国边线的那一刻,关口士兵就该快马加鞭地赶来通报了,又怎会出现使节已经到王宫了, 他们才得知的这种情况?
  思来想去, 也只有三种可能。
  要么是关口玩忽职守或叛变, 导致故意没有通报。
  要么是使节走得太快, 把通报的士兵甩在了身后。
  ——当然,这可能性几乎为零。
  再要么就是使节故意绕开了关口,想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了。
  无论如何, 这都不是个好的信号。
  姜洵预感使节带来的定不会是什么好消息,看向季恒,见季恒面色也有些凝重。
  吴苑道:“我说殿下去了马场,可这儿离马场又有一个时辰的距离。国相本就怀疑殿下天天往马场跑是有什么猫腻,这一来一往, 若是慢了两个多时辰, 国相定要起疑心的。我是拼了命赶来的, 殿下,可能要抓紧了。”
  “吴苑,”季恒起了身,急切道,“朝廷使节有没有透露过具体是哪方面的事情?”
  吴苑道:“完全没有!属官们也探过口风, 但使节只字不肯透露, 只叫殿下尽快来接诏令。”
  季恒只好道:“好,那你们快去。”又道, “廷玉,给吴苑换一匹马。”
  姜洵、吴苑上了马,很快便策马而去。
  季恒心神不宁, 顿了顿也走出了屋子,说道:“廷玉,帮我驾车,我也要回临淄。”
  ——
  左廷玉驾得很快,即便官道修得平整,飞驰之下也难免颠簸。他一方面担心来不及,一方面又担心公子在车内受不了,问道:“公子,您还好吗?”
  季恒坐在车内左摇右晃,只能把着扶手勉强维持平衡。
  他懊恼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他怀疑使节此番前来,该不会是想先下手为强,就像当年缉拿梁王一样!
  虽然这猜测有些杯弓蛇影,朝廷眼下没有任何理由缉拿姜洵——除非是他们的兵器作坊被发现了。但若是如此,以左雨潇的敏锐程度,应当早有察觉并第一时间向他禀报。
  可使节如此唐突地到来,还故意绕开了关口,这实在让他不得不多想。
  他应该和姜洵一起去的,有什么事也好一同面对。
  季恒道:“我没事,不用管我。廷玉,你再快一点,能多快就多快,至少要在宵禁之前赶到临淄城。”
  “驾—!”
  “驾—!”
  抵达齐王宫南门时,邓月、立夫正一蹲一立,焦急地等在门口。
  见了两道骑马的身影从前方奔袭而来,邓月立刻起了身,挥挥手道:“殿下,您可算来了!使节他们在文德殿!”
  姜洵在门前调转马头,“策—!”了一声便向文德殿奔去。
  文德殿四周已布满了朝廷郎卫,写着“昭”字的军旗在秋风下猎猎飞扬。使节身穿官服,手持节杖,正站在大殿正北朝南的位置上。
  姜洵一步步走上台阶,在朝廷郎卫们的阵仗下,抬眸看眼前匾额上的“文德”二字仿佛已变为了“鸿门”。
  见节杖如见天子,姜洵在殿门前脱履解剑,走了进去,向使节行了个参拜礼,说道:“使节远道而来,王宫竟未接到通知,有失远迎,还请大人见谅。”说着,对梁广源道,“查查是怎么回事。”
  梁广源应道:“喏。”
  这使节是刚正不阿、公事公办的性子,并未解释自己是怎么来的,只开门见山道:“宣诏吧。”
  随使节团前来的宦官捧来了木匣子,那使节向大家展示了一眼木匣子上完好的封泥,和封泥上的玺印,便拿出铜刀,用刀把敲碎了那块泥印,解了麻绳,郑重地捧出了里面的帛书。
  姜洵率百官跪拜,伏身,听使节颁诏道:
  【制诏诸侯王:
  朕承天命,奉宗庙,统御四海,夙夜兢兢业业,未敢有丝毫懈怠。
  然今匈奴肆虐,屡犯我境,侵我边民,人神共愤!
  大昭已至危难之际,尔等皆高祖血脉,社稷屏藩,当与朕同休戚,共患难。
  现令尔奉送虎符至阙下,所部士卒、车骑,悉数交由朝廷使节统御,以备共击匈奴之用。】
  使节念完,便合上了帛书,缓声道:“齐王殿下、诸位大人快快请起。”说着,又看向了姜洵,“还请齐王交出虎符,军队交由朝廷统御,共击匈奴。”
  “这……”
  话音一落,齐国属官已是一片哗然。
  姜洵跪伏在地,眉头皱起,过了片刻才起了身。
  他心里有些没底,却又并不那么恐慌——不恐慌不是因为此事不大,而是因为此事太大了,诏书上却如此轻飘飘地提及,让他感到事有蹊跷。
  诏书中用了“尔等”二字,便意味着这诏书,陛下不止颁布给了齐国,而肯定还有其他诸侯国。陛下当真以为一道诏书便能收回虎符,也不怕激而生变吗?
  而在这时,梁广源一脸不解道:“敢问这位大人,诏书中这是何意啊?是要调走齐国军队,开赴前线去与匈奴作战吗?可如果要调,那要调多少?我们齐国内部的城防、治安又当如何?总要给我们留点人手吧。”顿了顿,补充道,“哦,我是齐国中尉梁广源,您叫我小梁就好,敢问大人尊姓大名?”
  那使节道:“在下姓宋,名安。”
  宋安?
  这名字如雷贯耳,在场不少人都听说过,包括姜洵。
  宋安是朝廷出了名的酷吏,当年梁王谋反一案便是宋安审理。最终他力排众议,把在裹挟下参与谋反,最终一箭未放的小将领们也统统判处弃市,并将其全族流放。
  除此之外,宋安也不畏权贵,当年不过只是一介县令,却寸步不让,顶住了各方压力,将尚阳一个闹出人命官司的堂弟给判了流放。
  “哦,宋大人。”梁广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舞刀弄枪,显然没听说过宋安,说道,“下官心中实在困惑,还请宋大人明示。”
  宋安是个文人,他一心维护大昭江山,只为陛下一人效劳。
  这些拿着租税骄奢淫逸,又手握重兵,不知何时便要对朝廷造成威胁的诸侯王,早已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拿回齐国兵权。
  宋安道:“诏书中已经写得很明白了,还请齐王交出虎符,将齐国所有士卒、车骑一律交由朝廷使节——也就是本人统御!其余的,不牢诸位费心,陛下自然会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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