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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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尾还十分遗憾地说,他觉得和安洛很投缘,只可惜安洛身体不好,否则他很愿意多邀请安洛到他庄园里做客或者一起外出游玩。
  安洛没想到立人设这件事居然也有回旋镖。
  可恶啊,我身体好着呢!
  最后,因为安洛曾说他身体不好,需要静养,所以不收信,所有的信件都得送到出版社那里去,然后隔一段时间统一送过来,他偶尔精神好了会看看。因此梅修虽然很想给直接寄信,但也只能让出版社过一道手。
  只不过他肯定催了出版社,安洛注意到,出版社这段时间送信的时间有点不规律,而每次不规律的时候,箱子里都夹杂了梅修的来信。
  【虽然我们在故事的情节分析上有些分歧,但我也算是您的仰慕者,可否给我一个与您直接通信的权力呢?我保证绝不会泄露这个秘密。】
  换做之前,安洛肯定不会答应。
  但现在……他有求于人,打上了对方庄园的主意,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安洛想的是:如果他和梅修打好关系,那梅修说不定就会同意他的请求了?
  于是他开始写回信。
  梅修收到回信的时候,鸢尾花庄园里正举办宴会。
  做戏做全套,他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个普通的贵族,他虽然已经改名换姓,但也不能露出太多纰漏,以免被这个世界的意志察觉。
  他坐在餐厅里,隐约能听见外面大厅的音乐声,人声,隔着一堵墙,听得并不真切。
  梅修对这些贵族间的玩乐并不感兴趣,第一次宴会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布置,现在虽然仍旧举办宴会,但他也不用再去亲自敷衍这些人了。
  长长的雪白的餐桌上,隔一段便放着一座枝型烛台,头上的吊灯上蜡烛燃烧着,细微的火光被吊灯的水晶反射,显得更加璀璨明亮。
  梅修盯着手里的信看了一会,忽然笑了。
  他从最近的烛台上摘下一支蜡烛,慢条斯理地烘烤封口的火漆,随着热度的上升,火漆逐渐软了,化成一滴滴红色的液体顺着信封的边缘落在桌布上。
  信纸只有薄薄一张,梅修展开后,来回读了几遍,慢慢笑了起来。
  大厅里的宴会还在继续,梅修出了餐厅,来到人群汇集的大厅,他步履平缓的掠过这些人,往阳台走去,周围的人对他的经过毫无察觉,像是看不见他一样。
  阳台上种着花,幽幽的花香弥漫在耳边,有一对男女在那里互诉衷肠,梅修挥了挥手,他们就自动离开了。
  他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望着高远的天空,在初春略带一丝寒意的空气中,花香味也显得冷冷的,梅修随手掐起一朵,白色的花瓣挤挤挨挨,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一瓣一瓣将花瓣撕下来,往下扔,等到花瓣被撕扯完了,露出光秃秃的花茎和中间颤巍巍的花蕊,他盯着看了一会,随后毫不犹豫地全部扔掉了。
  太愚蠢了,梅修这么做的时候想,他一眼就看出了花瓣的数量,是偶数,所以扯花瓣猜测只需要把不想要达成的愿望放在前面,自然而然就能得到合心意的答案。
  他回想着安洛这段时间的行为,心中的怨恨仍旧存在,然而他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被情绪控制是愚蠢的,除了暂时宣泄心中的愤怒和恨意之外,并不会得到更多的东西,反而很有可能使事情往更糟糕的方向滑落,这一点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懂得了。
  他想起安洛曾告诉他的剧情,在差点被上古巫师抓住,成为对方的奴隶后,梅厄瑞塔蛰伏成长,在有能力报复对方的时候,发现对方很有利用价值。
  于是按捺下复仇的想法,和对方来往了两百年,直到将对方的价值彻底榨干,才展开复仇。
  梅修想,这的确是他会做的事。
  大厅里的音乐变换了,夹杂着笑声和谈话声,梅修垂下双眸,想起了安洛那些为了谋生所写的“霸总小说”。
  囚禁,强取豪夺,禁锢自由。
  听着很令人向往,足以让他释放这三年来的焦躁,恨意和不甘,然而那是愚蠢的。
  旅客梅厄瑞塔能压抑复仇的渴望,与差点将他抓捕成奴隶的上古巫师来往两百年,然后才提起屠刀复仇,他又怎么会忍不下这几年的时光呢?
  等安洛彻底落入陷阱,无力离开的时候,他再慢慢和他亲爱的母亲算总账。
  一笔一笔,仔仔细细,一点一点地算。
  梅修又折下一枝花,翠绿色的眸子一扫,便知道了这朵花的花瓣是奇数,他张开右手,一次性将花瓣全扯了下来,往外一抛,白色的花瓣慢慢飘落,像是一场新雪。
  第二天安洛收到了回信,信封依旧是厚厚的,两边尖,中间鼓,从侧边看像一个扁扁的柠檬。
  拆开信封后,信纸仍旧是一叠,摊开后,可以看见白信纸上红色的墨水字迹,梅修喜欢用红色墨水,笔迹又是贵族一贯的花体字,看着很漂亮,像是一簇一簇开在纸上的花。
  然而安洛不喜欢,花体字辨认起来需要一点心思,就像草书,好看归好看,但没办法一目十行。他现在就想快点看看梅修都写了什么,
  他不得不耐着性子一个词一个词读,梅修写了很长一封信,大部分都是安洛不感兴趣的东西,他不知道梅修怎么有那么多话要说。
  终于读完了信,梅修在信里并没有表露出想要邀请安洛去他庄园的意图,安洛很失望,但想想又觉得可以慢慢和梅修打好关系,以图来日。
  安洛用心不纯,但也没怀疑为什么梅修如此殷勤,因为造物主的权威的关系,这三年来他碰到的个个都是好人,基本上所有人都对他挺包容的,他有了刻板印象,觉得梅修可能也是受到影响的其中之一。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在心里权衡了一下,他立的体弱多病人设给他省下了不少麻烦,但也阻碍了他现在的行动。如果他打算改掉这个人设,接下来肯定会有一大堆的杂事。
  宴会,读书会,小型艺术沙龙……乱七八糟,无休无止,光是想想就让人头大。
  安洛有点退缩了,然而此刻,一双灰绿色的眼睛在他眼前闪过。
  “……算了,就当打工了。”
  在现代工作的时候,公司里也有很多傻逼领导,傻逼同事,没办法,就当是老版本复刻了。
  虽然麻烦了一点,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么想着,他又读了一遍梅修的信,然后提起笔开始给他写回信。
  他们的通信变得频繁起来,每次梅修的信都很长,装在信封里鼓囊囊的,安洛却没什么可写的,但他也知道,人家写信写得那么长,他总是回一封薄薄的信,梅修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所以安洛也绞尽脑汁找话题,他讨了巧,把字写大了一点,中间的空白隔得远一点,原本只有一页半的就变成了两页,两页半的变成了四页。
  梅修不知道有没有看出他的投机取巧,也许他看出来了,但没说。
  他们这样写信通讯过了半个月,安洛有点忍不住了,想试探一下,但也不好直白的说想去人家家里借助。
  他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看到梅修骑着的那匹白马,有了个主意。
  【……骑马的感觉如何?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骑着的那匹白马非常漂亮……】
  要是梅修愿意请他去庄园里骑马,他就假摔。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可以再多赖一会。
  虽然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没办法了。
  安洛并不关心在梅修心里他的形象如何,梅修是个大贵族,又把手下的仆人训练地那么敬畏他,心里弯弯绕肯定很多。
  说不定他会觉得安洛就是那些稍微得了贵族青眼,就想借着东风往上爬的作者一样。
  但安洛压根不在乎,这样想就这样想吧,无所谓了。
  梅修读懂了安洛的言下之意,回信上痛快地邀请安洛去他的庄园里骑马,只是口吻略带调笑地提到:【如果您又生病了,正好可以留下陪我,我平时独自一人住在庄园里,也很寂寞呢。】
  寂寞?
  一个大庄园里仆人那么多,隔三差五还举办宴会的人,安洛实在是不觉得梅修有什么可寂寞的,只当是客气话。
  第二天梅修就派了管家来接安洛去他的庄园。
  马车夫在车外赶车,马车车轮碾过不太平整的路面,骨碌碌地响。
  车厢里坐着一身黑的管家,管家没有给安洛留下什么印象,他平平无奇,沉默寡言,在马车即将抵达鸢尾花庄园的时候,他才平淡地说:“您今天看起来状态不错呢。”
  安洛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太激动了,都忘记假装了。
  这个管家该不会把他看到的东西都告诉梅修吧?
  安洛勉强露出一个礼貌性地笑:“是,我感觉还不错。”
  黑衣管家平静地回答:“那就好。”
  鸢尾花庄园在库尔特城的边缘,庄园整体囊括了一大片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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