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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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睁开了眼睛,发现原来那个本应该被开膛破肚的人躺着的地方,如今竟出现了一只巨大的蜘蛛。
  蜘蛛蜷缩着腿,细长的十二条蛛腿正在不停地抽搐,它的肚子上空了一块,腹部伤口有汁液正在汩汩地流出来,可是一接触到空气,就很快蒸发在空气中,消失不见了。
  烛龙心死死地盯着那只蜘蛛,心里翻涌起惊涛骇浪,“它怎么会在这儿?”
  前不久,自己才刚刚杀死一只织梦云脑蛛,现在怎么会又有一只?
  应忧怀走到烛龙心的身边,将右手摊开给他看:“蛛丝是个很好的材料。给你。”
  可是烛龙心没有伸出手接。
  应忧怀观察了一下那只蜘蛛,又观察了一下呆愣在原地的烛龙心,小声道:“你是不是害怕了?要是害怕的话,可以靠在我的肩上,抱……”
  烛龙心立刻一把夺过应忧怀手上的蛛丝,他提心吊胆地观察了一下大家,大家都蹲在那里围着那只蜘蛛在研究,应该没有人注意到应忧怀刚刚说了什么……吧?
  烛龙心气吼吼道:“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传音入密!我们两个人能听见就好了,不必事事都说出来!”
  现在的应忧怀跟刚才刽子手似的他简直判若两人,此刻的应忧怀正在自己面前羞涩地点头,烛龙心感觉自己简直快分裂了,他忍不住抱紧了自己的脑袋,龇牙咧嘴。
  快要疯了,谁来救我!
  萧随用了四五遍清洁术才感觉自己的脸总算干净了,结果一抬头,他就看见一大群人围着那只蜘蛛研究,人群外面,烛龙心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正和应忧怀站在一起卿卿我我。
  他赶紧跑过去,强势地横亘在二人的中间,然后巧妙地、不动声色地把烛龙心给拉走了。
  “你们还杵在这儿干嘛,事情的来龙去脉赶紧说啊!那个阿山呢,烛龙心你赶紧把他法术解开,我们好对质。”
  真是神兵天降啊!烛龙心用感激的眼神看着萧随,特别热切道:“我马上就把他的法术解开,让他醒了一起对质!”
  “还有那个应忧怀,”把一只鸳鸯赶走了,现在就剩这只野鸳鸯了,萧随试图去指挥应忧怀,“你把那只蜘蛛杀了,那个花瓶女应该就不受控制了吧?快点把她搬过来和那个小矮人一起对质。”
  应忧怀本来不想理萧随的,但是他一想到自己的活儿和烛龙心干的活是一对儿,配套的,他就冷着脸,但是很欣然地去搬了。
  这个不吃软不吃硬什么都不吃的家伙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大家都很震惊,震惊地看着萧随一边指挥着烛龙心,一边又在对着应忧怀摆谱,这就更加深了大家的几分猜测——像是恶毒大舅子在欺负老实夫夫俩。
  萧随这么生气又这么理直气壮,看来,这两人的好事将近了?
  烛龙心把昏睡法术解开,阿山的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滚动了几圈,立刻悠悠转醒了,正在沉默地和边上的掌柜对视。
  有了烛龙心的几句提醒,掌柜的内心现在百感交集,他手心机械地搓着裤子,不敢看阿山的眼睛,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
  这时,应忧怀正好把花瓶搬了过来,花瓶面对面和阿山摆着,应忧怀也面对面和烛龙心站着,他屈起关节敲了敲花瓶,“出来吧。你们两个,可以说了。”
  第15章 破庙过夜 安慰人却惨被丢出
  花瓶里,那个女人探出了一个头,脸色苍白,神情麻木。她第一句话就是:“都是我干的,与旁人无关,你们要处罚就处罚我一个人,要杀就杀了我吧。”
  说着,她就闭上了双眼准备受死,完全是一副引颈就戮、从容赴死的模样。
  阿山站了起来,他走到那花瓶女人的前面,挺起胸膛,想要顶天立地,可是无论他站得多么直,都不会有这只花瓶高。
  阿山坦然地道:“她是被操控的,那个时候她并没有自己的意识,我才是那个拐走小孩的帮凶。所以你们要罚,罚的也应该是我。”
  萧随看着眼前两个人争先恐后抢着认罪的场景,冷笑道:“你们俩还挺谦让嘛,搞出这种事情来,丢了那么多孩子,你们以为对方都能跑得了?”
  他本来心里就不爽,看见眼前这种场景,就更加不爽了。
  烛龙心把萧随拦着,给了他一个眼神:待会儿还要问出线索,要是这两个人听了这话抵死不从、不老实交代怎么办?
  萧随也给了烛龙心一个眼神:那我唱白脸,你唱红脸,这不就行了?
  而在人群中央,应忧怀悄悄翻了一个白眼,无人在意。
  烛龙心接受到了萧随的视线,对面前的两个人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你们现在仔细去讲,如果是被操控的,如果是情有可原,我们也并不是不分是非的人。”
  毕竟这事还牵扯到那些诡异的蜘蛛,虽然刚刚的那只看起来很弱,都没有施展梦境的能力,但这种诡异生物连一些修仙者都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去对付,那就更不用说这些没有灵力的普通人了。
  阿山听了烛龙心的话,顿时觉得有希望了,他立刻振奋了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那个花瓶中的苍白女人,对众人缓缓开口道:“其实你们应该也看得出来,我和她都是畸形人,我今年已经四十岁了……“
  众人不由得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可以四百岁,可以四千岁,但怎么就是四十岁!
  毕竟从外表看来,阿山这么矮,又瘦又小,完全是小孩身高、小孩体型,而且长相又是如此稚嫩,除了皮肤略微显得有些粗糙之外,根本就认不出他已经是个四十岁的成年人。
  此时烛龙心也想起来了,自己之前还说过这个“小孩”像应忧怀,他有些懊恼地抹了一把自己的嘴巴。
  现在看来,这“小孩”哪里是少年老成啊,明明是中年少成、老年少成啊!
  烛龙心悄悄转动眼珠,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自己身边的兄弟,原来这个小孩根本不是小孩,也怪不得之前应忧怀要生气了,换谁来被这么比,心里都不会开心的。
  阿山低下头,回避掉了不远处掌柜那心碎一般的视线,“之前,我和她是一个杂耍班子里的,她唱歌好听,我嘛,我不会什么东西。”
  说着,刚刚宋佳宜抓到的那只猴子就挣扎了起来,她将猴子身上的绳子解开,猴子往前蹦跶了两下,一跳就跳到了阿山的肩膀上。
  阿山摸了摸那只猴子的脑袋,苦笑道:“我除了个子矮、三寸丁,浑身上下也只有这只猴子了。吉祥儿,来,给大家作个揖,祝大家恭喜发财、喜庆吉祥。”
  那猴子很听阿山的话,阿山一说,它就从他的肩膀上跳下来,猴子也不怕生,一边往周围人群里作揖,还一边鼓着掌,手中做出一些讨钱的动作来。
  但是很快,吉祥儿就发现周围的人只是一群捧人场的穷鬼,只会看戏、惊叫,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人掏出一文钱来,非常的不上道。
  吉祥儿很快就没了那作揖的耐心,三两下又跑回了阿山的边上,像人一样立在阿山的旁边,看着规规矩矩的,两者一比较,吉祥儿竟也没比阿山矮上多少。
  同样又瘦又小,神态表情又有些相似,看起来不像是主奴,倒像是兄弟俩,颇有些滑稽可笑。
  “后来,杂耍班子解散了,最后一场表演就在这里,我们没有地方去了。”
  花瓶中的女人艰涩地开口,经过长时间的歌唱加上被操纵的身体的透支,她的嗓音哑得可怕,听起来像是木锯在嘎吱嘎吱地锯着老木头,非常磨人耳朵。
  “你不要说话了。”阿山转头对她道,“很多事情你也不记得,还是让我来说吧。”
  萧随看了那只巨大的蜘蛛尸体一眼,如果应忧怀刚刚没有杀了它,现在大家可以对证。可是现在说话的只有这矮子了,那么他说什么都可以,早已经死无对证了。
  萧随的心里依旧很不放心。他当然不觉得应忧怀跟这件事情会有什么利益纠葛,毕竟这么清高、这么自命不凡、不屑与他人为伍的一个人,是绝对不屑于与这些肮脏的虫豸为伍的。
  但是应忧怀这个性格,要是长年累月跟他相处在一起的话……
  萧随悄悄看了烛龙心一眼,要是这样的话,这太会消磨一个人了。
  在这两年中萧随看见了很多东西,也明白了许多东西,他回到家后明白的第一件事,就是爱并不能当饭吃,反而,这可能是谋杀一个人的最好的利器。
  萧随的这些想法只在短短的一瞬间就立刻过完了。
  阿山开口,继续说道:“就在五六年前,也是这几天,杂耍班子到了这个地方。我们本来准备过完这几天就走的,准备去别的地方的,可是我们没有想到,班主突然暴毙了。一班子里开始内乱了起来,没有办法,我们被他们嫌弃年纪大了,活不了几年了,只能被赶出来了。”
  “赶出来后,你们住在了哪里?你们是遇见了什么吗?”烛龙心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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