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旧情人回来了 第64节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为了不晃动薛明窈的病脚, 谢濯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很慢。
  通向听竹馆的路格外漫长,好像永远都走不完。
  薛明窈不看前路, 只盯着他英俊的侧脸, 胜利的滋味很甘甜,甜到把她的喉咙都阻塞住了,有股茫然盘桓在心头。
  她扬起唇, 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谢濯停了停, 然后重新迈起步子。
  “这是奖励,”她道, “我薛明窈的夫君, 就得听我的。”
  谢濯脸上浮出自嘲的笑容,丢盔弃甲, 一败涂地, 这就是了。
  手下败将,唯有沉默。
  上午的听竹馆一派幽静, 窗前的修竹一株株笔直而立, 临风不动,屋内听不见竹声, 只有谢濯卖完力气后略显粗重的气喘。
  薛明窈被他放到案前的软席上, 下人送来茶水, 她端来饮了半盏,颇好心地将剩下半盏送到谢濯面前。
  谢濯抬头,“做你的夫君,还要喝你喝剩的水?”
  薛明窈一笑, 仰头喝下茶盏里的水,拉着谢濯衣襟,不由分说将唇印了上去。
  吻过那么多次的唇依旧香甜,连无味的白水经她唇舌渡到他嘴里后,都变得醇美起来。谢濯心里到底有气,抱着她尽情攫取她口中的津液,将这个吻绵延至深。
  分开时薛明窈气喘吁吁,仍拽着他领口,“这般给你喝,也不亏你吧。”
  谢濯轻嗤了一声,信手拿起一卷画论翻阅,不再与她说话。
  薛明窈摊开画纸,提笔迟迟未落,最后转过头看向谢濯。她的目光相当灼热,仿佛能将他手中书卷烧出一个洞。
  终于谢濯投来眼神,“又想怎么闹?”
  “还是想问问你——”薛明窈放柔了声音,“陈良卿的画,真的不能给我看一眼吗?”
  “不能。”谢濯声音冷静,不再有所顾忌,“他的画已被我烧成灰了。”
  薛明窈一愣,喃喃道:“你够狠。”
  论狠心他岂是她的对手,谢濯沉下头,重回书卷。
  薛明窈睨着他,“你现在还作画吗?”
  “很少了。”
  “为什么?”
  “俗务缠身。”谢濯淡淡道。
  薛明窈嘲弄地笑,“我看你挺闲的呀。”
  说不去卫里就不去,她一假装脚伤,就巴巴地围着她转。都不动画笔了,还拿着本画论装模作样,当她看不出么,半天不翻一页。
  或许是在画馆里的缘故,谢濯的坐姿好像也没那么粗鲁了,手捧着书,碧色袍子服帖地垂到脚面,与青绿竹影相映成趣,带着些清雅意味。
  “闲着也是闲着,”一个念头猝然升起,薛明窈脱口而出,“要不你为我作幅画吧,你烧了陈良卿的那幅,得赔我一幅。”
  谢濯猛地抬头。
  话送出去,薛明窈就后悔了。叫谢濯为她作画,有种说不出的不妥。
  谢濯欲言又止,终于决定自取其辱一回——都已是败将了,还有什么面子可言。他问:“我从前为你画的那幅,你,如何处理的?”
  “我烧了。”薛明窈坦然道。
  睹物思人不是她的风格,谢青琅离开后,她把郡主宅里所有他的画作付之一炬,包括他画的她——顾盼神飞宛如仙子,也一并在她的眼泪里寸寸成灰了。
  哪想到她不留他任何纪念,却还是随时随地地想起他,一草一木,一云一水,都有他的影子。
  更没想到他本人,改头换面地到她身边,叫她不伦不类地作纪念。
  谢濯默然,“我手生已久,难画好。”
  “那就算了。”薛明窈痛快道,转过头重新伏案,执笔摹起山水来。
  谢濯余光看着她的坐姿,双膝弯折,随意地交叠撇在身侧,不是一个利于骨伤恢复的坐姿,奇怪她竟也不觉得疼。
  “你把腿伸直。”他道。
  薛明窈哦了声,慢吞吞地变了坐姿。
  时间缓缓过去,快正午的时候,谢濯放下书,出去了。薛明窈赶忙又把腿摆成原来舒服的姿态,过了一会儿,干脆仰面躺席上,支起腿,翘着脚,懒懒地打量着四壁画作。
  这个姿势,这个角度,似曾相识......
  薛明窈不禁想起前几日在这里的那场情事,堪称酣畅淋漓的圆房。
  心口热了热,看了一眼包成一团的脚,薛明窈叹了口气,她是冲动了。
  谢濯不久后带着仆役搬了张小方案过来,摆上午食。薛明窈腿脚不便,两人中午就在这里用饭。
  薛明窈低头一看菜肴,就知道谢濯捣了鬼。清粥小菜,外加炖骨头汤,颜色素雅至极。
  “骨伤有忌口,你喜食的辛香、炸物都不能吃。”谢濯道。
  薛明窈托着下巴,“谢濯,你就这么在意我的脚啊......”
  “我不想有个腿有残疾的夫人。”
  谢濯说完,拿起竹箸,吃了起来。
  薛明窈口味偏重,谢濯也是,他给她搞了一桌清淡,自己也陪着吃,薛明窈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脾气也难发出来了,懒恹恹地动了筷。
  她一上午不动,早食也用得晚,当然没什么胃口,挑了几筷菜,用了小半碗米,就算结束。
  谢濯看在眼里,“菜不吃就罢了,骨头汤多少喝一点,是补身子的。”
  “不想喝。”薛明窈拖着声音,娇滴滴地道,“非要我喝的话,你来喂我。”
  谢濯和她对视半晌,什么也没说,埋头吃完挪到她身边,端起碗来,勺子舀着汤往她嘴边送。
  她把人调教得这么听话了?
  薛明窈心有自得,乖乖地张口吞下。骨汤浓郁,虽嫌味淡,却也觉唇齿生香,里头的炖肉肉质细腻,她就着谢濯的手,满当当喝下一整碗。
  汤喝完,人也不知不觉地倚到谢濯怀里去了,眼睛微阖,声音像蛛丝一般,娇娇弱弱,细细缠缠地拷问他,“谢濯,你为什么非要在我面前当坏人呢。”
  谢濯揽着她的腰,淡淡道:“我坏,那是因为你坏。”
  “哦,现在你愿做好人了,因为我不坏了吗?”薛明窈扭头看他,漆眸里几分慵懒妩媚。
  谢濯垂眸看她眼角笑意,薛明窈哪里是不坏,她比从前更任性,更狡诈了。
  “不是,因为你现在是个病人。”他道。
  “所以你不肯对病人坏?你还挺有原则嘛。”
  有原则的谢濯叫人进来,撤走了食案,薛明窈赖在他怀里不肯起,嘟囔道:“谢濯,我该睡午觉了。”
  “那我们回去?”
  “不要,就在这里睡。”薛明窈看向小榻。
  不待她吩咐,谢濯把人抱了上去,平放在榻上。
  薛明窈拉着他袖子,“没有枕,没有被......”
  “我叫人给你送来。”
  “不要。”
  “那你待如何?”
  薛明窈手滑到他的大腿上,轻轻捏了捏他硬弹的肌肉,“你来做我的枕,我的被。”
  午后的日光溶溶地洒在小榻上,年轻的将军坐在小榻一头,手里捧着书,娇美的女郎躺在他双腿上,身上盖着将军的锦袍。
  将军手里的书仍是半天翻不了一页。
  目光下落,久久停在薛明窈甜美的睡颜上。
  何尝不知薛明窈在玩弄他,仗着脚伤肆意对他予求予取。
  可耻的是,他快要习惯这种玩弄,甚至享受其中。
  阳光渐渐丰灿,在薛明窈洁白的额头上投下斑驳的光点,谢濯宽袖拂落,松松地罩住她额。
  一室静好。
  下午薛明窈醒来,难能安分地坐在案前,认认真真摹完一幅山水。这回没再藏着不让谢濯看,边摹边唤他添墨换水,只是不许他评点,更不许他指教她。
  郡主的骄傲显露无疑。
  待到晚霞漫天之时,谢濯把薛明窈抱回主院。
  晚食时又争执了一场。
  看中午那顿饭薛明窈实是不愿吃,谢濯没对晚食做太大调整,只加了一道补身子的汤,另减了几道甜物的分量。饶是如此,薛明窈还是不满意,称谢濯小题大做,存心不让她痛快吃喝。
  谢濯不咸不淡地驳回去,未料薛明窈的任性劲儿上来,连药也不肯喝了。
  一碗黑漆漆的药汤放在案上,薛明窈推三阻四,迟迟不动。
  谢濯觉得匪夷所思,“小孩子都知道受伤喝药,你连小孩子都不如?”
  薛明窈自是叫苦不迭。
  让医士给开方子,抓药熬药,不过是配合着圆谎,装装样子,她可没打算真喝,怎想谢濯盯得那么紧,她连偷偷倒掉的机会都没有。
  说起来他关心在意她到这种程度,还嘴硬个什么劲儿,不然她也不必装断腿捉弄他了!
  看谢濯这架势,她讲什么歪理都没用,他怕是恨不得直接给她灌下肚。
  好在这方子是用来强身健骨的,对正常人也有益,不会害了她。
  薛明窈眼珠飘转,不想咽下这亏,便道:“我怕苦,你陪我喝。”
  “......怎么陪?”
  “你先喝两口,然后我再喝。嗯,这叫做夫妻同甘共苦。”
  谢濯懒得再和她争了,当下舀了两勺送入口中,薛明窈这才不情不愿地将药喝了。
  共了苦,薛明窈还是觉得委屈,将谢濯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
  谢濯无奈,“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