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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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思尔虽然娇气,以前也不会计较这些。感官却在那时候被无限放大,她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庄加文嘬吸的声音。
  大雪被隔绝在外,好像世界只剩她们两个了。
  这些天住院,周思尔反复回忆那段,越是回忆就越迫不及待。
  她想:就算世界末日,我也要和庄加文做这种事。
  周思尔从前嗤之以鼻的,从不理解的亲密都成了她趋之若鹜的,只想和庄加文做的欲望。
  明明只是被庄加文调侃几句,周思尔却莫名夹了夹腿。
  她低声问:“你真的一个人睡?”
  就算周思茉做过背调,但有些过往是无法用白纸黑字概括的,就像人和人的关系。
  在周希蓝看来,女儿任性到追尾威胁庄加文从了她,这个起因也令周希蓝无法发作,坐下谈话的时候明显没有之前底气足。
  况且周思茉还一直说是妈妈你鼓励思尔恋爱的。
  庄加文在现场一言不发,周思茉转达这些周思尔昏迷时候发生的事,周思尔完全可以想象庄加文当时的神色。
  她肯定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神游天外,就像很多次周思尔要求庄加文不许回去,只能待在自己这边。
  她和祝悦打语音电话写小组作业,庄加文开着电视发呆,倚着沙发,好像灵魂已经走了好一会了。
  周思尔没想过和周希蓝决裂,她知道周希蓝或许生病了,或许这个病持续多年,她也被忽视过。
  她的家人永远陪在她身边,不像庄加文,她好像总是一个人。
  詹真一是她的好朋友,有订过婚的未婚夫,有固定工作。
  不像周思尔和祝悦这样的女大学生日常,偶尔发微信,很少打电话,吃个饭还要提前约见。
  周思尔之前问过庄加文,你们不约着出去玩吗?
  在叠周思尔烘干后衣服的庄加文捏着裤子两端,折痕都漂亮得如同原装,“我现在不是被你买走了?”
  庄加文无时无刻不强调自己的商品属性,好像这样能划清界限,阻止周思尔越来越过分的越界。
  “她不会约你吗,周末什么的,逛逛商场之类的。”
  庄加文手上的动作不停,“看情况吧,她又要上班又要出差,又要和男朋友一起,时间都要提前约。”
  周思尔不懂,她和祝悦都是想到什么就干什么,没意识到长大后的世界里,个人行程是写在时间轴上的。
  “为什么,有男朋友就不能和你一起玩了吗?”
  周思尔当时不高兴了,坐在庄加文边上,把对方刚叠好的衣服打乱。
  女人也没有生气,平静地从头开始,“之前祝悦谈恋爱,你不会也要挤进去吧?”
  “我才没这么无聊。”周思尔倒在一边,看庄加文的脸,“就是觉得有些人好像一谈恋爱,就没有朋友了。”
  “班上的同学就有这样的,说男朋友是我最好的朋友,然后她渐渐没有朋友了。”
  庄加文见过的人比周思尔多了,女孩的疑惑对她来说不值得细想,“那是她的选择,朋友可以再找。”
  “相处起来要斤斤计较,也很累的。”
  最斤斤计较的人说这种话实在罕见,周思尔当时盯庄加文半天,直到自己印满小狗的文胸砸在脸上,才气急败坏地怒骂庄加文混蛋。
  庄加文一点也不愧疚,直言道:“你的眼睛在骂人。”
  周思尔服了她了,“你不能换成你的眼睛在说话吗?”
  “拜托,我有一双这么漂亮的眼睛好吧。”
  她就是太美而自知了,显得幼稚好笑,也没有寻常富二代那么跋扈,搞得庄加文没法发火,居然还觉得她可爱。
  “那你没有其他朋友吗?”周思尔学庄加文收纳衣服的方法,才知道内衣也有专门的整理方法。
  对方明明早年干过粗活,也不知道怎么保养的,双手的骨节也没有粗大。
  结合周思尔发现的庄加文总在闲鱼收一些美容卡,猜测她也有费心思去保养。
  难怪在家政app单量不对,好评这么高,被人怀疑有什么特殊服务。
  周思尔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强迫庄加文对自己特殊服务,在那样一个夜晚,家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她不那么烦躁了。好像第一次意识到,脱离周希蓝,脱离那栋卧室都会铺鹅卵石的家,自己的灵魂可以这么宁静。
  “有,可能也不算朋友。”
  庄加文很少细分这些。业内的同行很多点头之交。有同行竞争,也有同行相轻,哪怕是同性,也会因为资源倾轧闹得很难看。
  事业是饭碗,难免的。庄加文习惯把这些轻巧化,不像詹真一,气不过合同都签了,机会还被人抢走,干脆不干这行了。
  她可以空窗很久,反正父母会托底,家里也有得住,不用为了房租焦头烂额。
  庄加文过了反复诘问「为什么只有我这么不好过」的时期。
  她知道问题要解决,难关要渡过,机会来了要抓住。
  也学会不苛责自己,抓不住就算了。假玉怎么敢和宝石抗争,她要最大程度保证自己存活,活到房贷还清,活到完成黎尔的遗愿。
  詹真一设问过之后,庄加文当时想过,说再说吧。
  预设太多未来也很累,她的生活不需要排兵布阵,比如叽叽喳喳打扰她干活的周思尔,就是她生活的飞来横祸。
  飞来横祸或许也会转化成天降横财。
  在庄加文快睡着的时候,周思尔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一个人睡吗?”
  “真的……”
  庄加文打开了头顶的灯,坐了起来,“你自己看。”
  镜头绕了一圈,老房子室内的破旧可想而知,挂历都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印着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圣母像,不知道在祈祷什么。
  庄加文的行李箱放在角落,几乎是这个房间里最新的东西了。
  周思尔哑然,“这能住人?”
  庄加文嗯了一声,“我正在住。”
  “你怎么可以住在这种地方!”
  周思尔掀开被子,光亮把她的脸照得清晰,像是探出洞穴的小动物。
  庄加文笑了,“所以你不能住。”
  这几天周思尔旁敲侧击问了很多庄加文老家的问题,向来直来直去的女孩也学会了拐弯抹角,庄加文心情很复杂。
  要装不懂太难了,“周思尔,别过来。”
  “年后我会回宁市的。”
  周思尔哼了一声,“马上就过年了,妈妈会带我去三亚。”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还能把人送去国外留学,可怕得很。”
  “你一辈子见不到我怎么办?”
  是别人的话庄加文会有这种担忧,但周思尔是甩不掉的口香糖,黏得很。
  “你想去留学吗?”
  “不想,我又不是没去过国外,下午茶甜得要命。”
  她念叨好多,又问庄加文:“你不是之前去国外拍过照片吗,我要是真去留学了,你也过来和我生活。”
  庄加文笑着问:“又租一个仆人?要是你回来了还要把我转卖给其他人?”
  周思尔被她气得也觉得好热,“你把我想得这么坏!”
  “你本来就很坏。”
  庄加文很少哄她。
  她们的初遇就不对等,协议关系本质是贩卖,衍生的感情更像幻梦一场。
  周思尔不知道庄加文从离开温泉山庄开始就噩梦连连,黎尔的车祸和周思尔的车祸混在一起,像是她命中注定的报应,折磨得她不得好眠。
  二十八岁也有没办法解决的问题。或许三十八、四十八……人很多时候徒长年龄,问题无穷无尽,像一张网,等越来越紧,也就在问题的攻击下死去了。
  “……周思尔,你不应该喜欢我的。”
  庄加文太冷了,室内的取暖炉子夜里会关掉,余温能保持室内的温暖,但到天亮,被子还是冷冰冰的。
  姥姥住在隔壁舅舅的新房,庄加文不习惯和别人同住,也不想打扰姥姥的睡眠。
  就算是血缘上的家人,她也是外人、客人。
  当年跟着母亲回来探亲,好像也住在这里,她问妈妈,一座山头而已,为什么我们只有过节的时候才能见到姥姥呢?
  小时候问题很多,妈妈都会努力回答她。
  因为过节高兴,因为姥姥不是妈妈一个人的妈妈。
  现在想来回答了也像没有回答,庄加文也不知道具体答案。
  只疑惑为什么回家还要带礼物,那不是客人需要的吗?
  “你管我!”
  “我喜欢谁要你管!”
  “我应不应该又不是你说了算!”
  外面冬雪纷纷,周思尔的声音像是融化在她耳边的黄油,滋滋滋的,完全可以想象女孩的脸因为说话扭成什么样。
  周思尔不知道自己生气也很漂亮,虽然抱怨自己做大表情褶子多,其实更像小猫的纹路。
  或许卷发太有加成,她给人感觉就毛茸茸的,很多时候庄加文打扫房间,余光看她一眼,都会莫名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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