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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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哗的水流自指间滑落,她心情大好,细致地清洗着双手,边边角角都不放过。恍惚间看到这双手上沾了太多鲜红的液体,那是洗不干净的,日日夜夜缠着她。
  白挽不甚在意,湿着手转身,“谢谢。”
  护士尽职尽责地把她送回病房,看见掉在地上的针管和几滴血迹,心里一惊,柔着声音劝眼前金贵的夫人。
  “白小姐,你还有两瓶药没输,我让同事重新给你扎上吧,夜还长呢,你再睡一会吧。”
  白挽朝她轻轻点头,态度很好,“麻烦你们了,我做了个噩梦,心里不踏实,不亲眼见到她我不放心。”
  护士也有亲人,听她这么一说,心头的那点怨气都散了,很是理解她的做法,更何况说话的omega脸长得好看,声音也清泠泠的,天生就是唱歌的一把好嗓子。
  “对了。”
  重新扎上输液管,护士转身离开,正要出病房时,身后传来omega的声音。
  护士回头。
  “我最近睡眠不太好。”白挽一指抵着下颔,神情带上点微弱的苦恼,“没有安眠药无法入睡,请帮我开几盒安眠药。那位叫林芙若的小姐离开之前应该交代过,尽量满足我任何合理的要求,这个要求不为难你们吧?”
  她说出了安眠药的牌子,指名道姓要这种。
  护士和同事对视一眼,“好的,现在药房关了,我明早给你拿过来。”
  病房门关上,白挽靠着床头面无表情地打开了手机,光亮照出她眼底的冷漠。
  手机上很干净,和那个死人alpha的聊天框内容不多,白挽一条条看过去,目光愈发阴鸷,骤然萦绕的暴虐戾气厚重得像化不开的墨。
  同样是重生,为什么晏南雀和她不一样?
  只有现在的自己陷入深度昏迷,重生回来的她才有可能出现,没有固定的时间、地点,毫无规律,而晏南雀看起来,却好像一直都醒着。
  白挽闭眼,这些时间的记忆化作残破的碎片一幕幕从她眼前滑过,距离她上次醒来已经过去很久。
  她没办法读取全部的记忆,能看见的只有部分。
  现在的白挽好像还不知道她的存在,自己出现,她的记忆就会缺失一块?
  白挽细细看过了那些记忆,自己没有完全听从本子上写着的字,没去孤儿院拿东西,也没有远离晏南雀。
  现在的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晏南雀……那个疯子想做什么?
  重生了,避开会跳的火坑,对待她的手段也有所改变,在某些事上却选择了和上辈子一样的做法,比如那份合约,又比如白月光的事上。
  ——晏南雀究竟想做什么?
  如果她是晏南雀,必定斩草除根,不会给别人留下一点机会。
  像晏南雀这样把定时炸弹留在身边,小事上改变,大事上又选择了和上辈子一样的轨迹,简直……自寻死路。
  还是说这张脸对晏南雀来说吸引力就这么大?仗着重生一次,打算彻底把她驯化成合格的替代品?
  白挽微微眯了眯眼,目光落在晏南雀的头像上,那是一片雪地。
  她退回桌面,滑动着桌面上的各个app,打开了录音机,自己的习惯自己当然知道,她有通话录音的习惯,每一通对话都留下了自动录音。
  白挽一个文件一个文件听过去。
  听到几个月前的一通对话时,她目光微凝,自己这辈子逃跑的时间比上辈子早。她又听别的录音文件,话筒里传来晏南雀的声音,很优越的一把嗓子,声调微沉,咬字清晰,带上一点微弱的电流声,有些微失真。
  “……你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
  “你又跑到哪里去了?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都不准去。”
  “晏太太,十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你下楼吃早餐。”
  “晏太太,最后一次警告。”
  时间一分一秒往前走,白挽听完了所有的通话录音,毫无意义。
  她思忖着,指腹点着屏幕空白的地方,不知点到什么,打开了相册。
  正要退出去,白挽目光随意一瞥,看见了众多工作资料中与众不同的一张。
  ……是她和晏南雀的合照。
  背景似乎是在什么酒店的房内,晏南雀长发散乱,面颊绯红,双眼迷离,从身侧搂着她的脖子连带肩,下颔搭在她肩上,有些迷茫地看向镜头。而自己举着手机,面色冷淡,似乎是想看镜头的,却被突然凑过来的人弄得轻轻蹙眉,侧脸回望。
  光线有些昏暗,笼在照片里的两人身上,白挽脸颊处落了厚重的影,看不清那双回望的眼中藏着什么情绪。
  这个角度看上去,两人像是在接吻。
  又或是刚吻完。
  哈。
  白挽抬眉,找到有意义的东西了。
  她盯着照片眨了下眼,眼神冷戾森然,眼皮也垂了下来,熟悉她的下属若是在,便会知道她此刻的情绪有多糟糕,又有多少人要遭殃。
  。
  晏南雀第二天来了医院。
  她到的时候,白挽并不在病房,听护士说白清之醒了,她去重症监护室探望了。
  晏南雀转身,出了病房就朝重症监护室去。
  林芙若被护士叫住了,小声把昨晚的事说给她听:“白小姐半夜醒过一次,自己拔了针管,去icu看了看清之,回来找值班的护士要安眠药,她说她最近睡得不太好。她要的数量有些多,林助你看……”
  林芙若了然,“给她吧,她不会做那种傻事的。”
  “好的。”
  重症监护室外,晏南雀仍是站在门边。
  白挽和白清之说着什么,白清之苦着脸跟她撒娇,“我好疼呀姐姐,我现在动一下都好疼。”麻药过后,身上的伤口就开始隐隐作疼。
  “忍一下,这是治病的必经之路。”
  白清之哼哼唧唧,小小声说:“姐姐,你骗我。”
  白挽掀起眼皮,“骗你什么了?”
  “你答应我,我做完手术会看见晏姐姐的,她没有来,我第一个看见的也不是你,是护士姐姐。”
  “抱歉。”白挽朝她后半句说了道歉。
  白清之轻声问:“你是不是忘记告诉晏姐姐了呀?她说会来看我的。”
  白挽目光落在她脸上。
  “你的晏姐姐……”她的声音有些轻,淡淡说着事实:“不会来这种地方。”
  她话音未落,白清之注意到什么,双眼一亮,抬手朝门口挥手,怕这个动作牵扯到伤口,她只抬了一点手腕,指节轻晃打着招呼。
  她唤道:“晏姐姐!”
  重症监护室厚重的门打开,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白挽没回头,等那脚步声走到身旁,她才微微侧头,斜睨了一眼身旁的alpha,藏在防护面具下的脸神情生冷。
  倒是……会做样子。
  白清之高兴了,絮絮叨叨和她们说话,一会说要做这件事,一会说做那件事,又问她们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她担心哥哥想她,哥哥那么胆小,晚上没有她都睡不着觉。
  白挽还未开口,身后便传来一道熟悉的有些闷的声音。
  “快了。”
  晏南雀说:“新之说他给你画了画,新画具他也给你留了一套,他还说你看的书已经落后他很多了,等你回去他已经全都看完了。”
  “哥哥不乖,他背着我偷偷学习。”
  一只手从白挽眼底伸过,抚了下白清之的头,没多说什么。
  白挽目光望向斜上方,扫了一眼惺惺作态的alpha,又收回目光。
  她从前看错了。
  晏南雀的演技也很好,面对亲手害死的人,还能做到这么面不改色、毫无芥蒂,甚至伸手摸了白清之的头。
  不怕摸到满手冰凉吗?
  哦,晏南雀自然是不怕的,毕竟这间病房里有两个死人。
  出了病房,白挽慢条斯理摘下手套,“院长年纪大了,听说她上次生了场病,身体一直不太好,我想回去看看她。”
  她所说的是孤儿院的院长。
  白挽在孤儿院待到十二岁才被收养,这在被收养的孩子中年龄已经算很大了,大部分前去的夫妻都会选择领养年龄较小的孩子,尤其是那些不记事的,最容易被领走。
  白挽相貌生得好,曾被领养过一次,不到两个月就被退回来了,再后来便无人问津。直到她十二岁时,一对白姓夫妻的到来。她的养母在众多孩子里坚定地选择了她。
  晏南雀在洗手,闻言侧过身子。
  “可以。”
  她擦着手上的水渍,“我挑时间。”
  白挽动作微顿,晏南雀也要跟着去?去做什么?
  “你去不合适。”
  晏南雀眼神淡漠地扫了她一眼,走近了,还带一点潮湿的指腹捏住她下颔,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目光自上而下落在白挽冷淡的脸上,“我是你的妻子,晏太太,你觉得我和你去哪里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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