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鲛人不要捡 第1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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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逝川看了一眼李梦白,目光里是比方才还要深沉的恼怒, 而李梦白根本没空理他,他急忙赶到江渔火身边,想要查看她的情况。
  却有人先他一步抱起了江渔火, 神态自若地向殿外走去。
  李梦白惊怒不已,“站住!”
  伽月微侧过脸,“奉劝李少主还是先管好自己才是, 家务事断不干净的时候, 就不要拖人下水了。”
  李梦白一怔, 他明白他在说什么。李逝川什么都看到了,定然也猜到了江渔火的身份, 眼下他的确没有办法护她周全。
  他再没有说一个字, 咬紧了牙关, 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鲛人抱着江渔火离开了。
  和世家一样,天阙在各地也有自己的据点,一般都是四神庙的形式。
  延陵城也有天阙的四神庙。知道江渔火在李家可能还有事情要做, 他没有带人直接回天阙,而是将她安顿在延陵城的神庙之中。
  没有沉水,他便将人放置在凌室里,用灵力将储藏的冰块砌筑成平整的床榻。
  伽月额头轻触她的额头,将浑身覆盖的薄冰化去,这才将她放置在冰榻上。她体内的火之前烧得太烈,虽然脱离了那种禁锢血咒的镇压,冰刚消散没多久,脸就变得一片通红。伽月一只手放在她脸侧,为她降温,另一只手按在她腹上,催化命珠的治愈之力。
  江渔火昏睡着,眉头却依旧紧蹙,仿佛是睡梦中也觉得痛苦。伽月坐在床边,将她的脸拨过来,手指轻按着她的眉头。沉静的眸光一直停驻在她脸上,而后俯下身,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试图将她眉心抚平。
  许是感知到了清凉,她的眉头终于展开了。
  轻吻慢慢向下,路过眼皮、鼻梁、鼻尖、脸颊、下颌……而后才到达真正的目的地。
  不敢打扰她,于是便轻轻吻啄着,一下又一下,每一口都能尝出不一般的滋味,不知疲倦,不想停下……
  直到凌室外传来了神庙殿前使的声音,有人找上门来要见他。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不想吵到她,伽月出去打发殿前使离开。但刚一推开门,便看见来人已经站在了凌室门口,提着他的殿前使,来势汹汹。
  “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还问我?”
  李梦白苍白着一张脸,显然是没有顾得上疗伤便赶过来了,他气极冷笑,“大晚上的,你和我的未婚妻共处一室,还问我来干什么?”
  伽月没有耐心搭理他,转身便要回去。
  “慢着!”李梦白将传话的殿前使扔到伽月面前,“我要见她。”
  “她在昏睡,不方便见人。”伽月一瞥他手中契线,冷声道,“等她醒了,自然会去找你。不过她一定未曾想到,李家这般危险重重,倒也不一定会跟你回去。或许她留在我这里,反而更安全。”
  李梦白当然清楚这个鲛人在打什么算盘,但他更知道李逝川既然知道了江渔火和羽族有关系,定然不会放过她,孰轻孰重,他心里有杆秤。
  “既然如此,宗子大人和我谈一场合作怎么样?”
  伽月知道他的意图,在李家的时候他看得很清楚,这一对父子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他眸中划过一丝轻嘲,“与你合作,对我有何好处?于公于私,我都没有理由帮你。”
  公是天阙对李家,私是他对江渔火,怎么看都是有李逝川压李梦白一头的局面对他比较有利。
  见他如此坦白对江渔火的私心,李梦白目光顿时变得狠戾,但一想到如今的局面,他还是忍下了,杀意最后化为一声冷嗤,“就凭你根本不知道,李家是什么样的。”他抬眼看向伽月身后的凌室,“不是我容不下李逝川,是从今往后,李逝川不会再容下她。”
  *
  江渔火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幽暗的凌室,这一觉睡得漫长而舒适,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出那间大殿的。那时她闻到了伽月的气息,才安心昏过去。
  所以她是又被他救了一次吗?好像快要还不清了。
  江渔火几乎是刚从冰床上坐起来,就看到伽月推门而入,他手中端着一个玉盘,上面放了一碗汤药。
  他双手端着盘,便用额头贴了一下江渔火的额头,“嗯,热症已经消下去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看着突然近在眼前的面容,江渔火有些猝不及防,她迟滞了两息才微微后撤,摇头,“这是哪里?”
  伽月轻笑,“天阙在延陵城的四神庙。放心,这里很安全。”
  听见还在延陵,江渔火松了一口气,“这次,多谢你救我。也多亏了你的命珠,我才没有死在里面。”
  “不是命珠,若不是你斩断了那些血咒线,我也救不了你。”
  “血咒?”
  “没错,是一种专门用来禁锢人身魂力量的咒术,以血作为媒介。或许是你的血脉不小心触发了它,又或者这就是一种专门对付你这种血脉的咒术。”
  江渔火先前便有猜测,现在听到伽月这么说,心中更加明确。她只是不明白李家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羽族,还有那幅绘画和那个声音,她会是谁呢?是她故意引自己进去的吗?可为什么又要将她关在里面?
  而这些事情,或许只有再次回到李家才有可能弄清楚。
  看出她想要离开,伽月不紧不慢地端着药盏坐到了她身边,“不着急,先把药喝了吧。”他对着汤药轻吹了一口气,将药勺递到江渔火嘴边,“这是七星雪莲和积玉草熬制而成的,对修复气血,缓解你体内的灼热有好处。”
  听到这两味药材的名称,江渔火微微睁大了眼。从前她为了压制热症也四处寻过这两味药材,但这种珍稀天材没有奇遇极难寻到,每一株都有市无价。
  江渔火对着药盏犹豫了。
  见她迟疑神色,伽月笑容微滞,“怎么,怕我给你下毒吗?”
  江渔火摇了摇头,她看着他手中微褐色的汤药,坦诚道,“这样的东西,你给了我,我还不起的。“
  只听得一声清越的笑声,“真傻,我的命珠在你体内,只有你好好的,我才能好。”他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拨到耳后,柔软的指腹轻轻流连过她的唇角,“别忘了,我还需要靠你渡来的气息活着呢。”
  他又将药勺递到她嘴边,似乎是要一口一口喂给她,“嗯?”
  江渔火被他看得好不自在,更加不习惯被人这样伺候,当即接过药盏,“多谢,我自己来吧。”
  汤药很苦,江渔火喝第一口就皱起了眉头,但一想到是这样珍贵的药材,她屏住了呼吸便端着药盏一饮而尽。
  “苦不苦?”
  “还好。”
  见她苦得都整张脸都皱起来,却还要嘴硬的样子,伽月忍俊不禁,“是么,那我尝尝。”
  江渔火看着一滴不剩的空盏,第一反应是她都喝完了,怎么尝?
  但下一瞬伽月就给出了答案。
  他凑过来,在她的唇上轻舔了一口,而后便熟练地撬开她的齿间,细细卷走她口腔内残留的苦涩,甚至将那条避着他的舌也搜刮了个干净,直到江渔火喘息不过来,推开他。
  便见鲛人眯着眼睛餍足地咂了咂嘴,喉结滚动,“嗯,的确不苦。”
  江渔火微恼,她擦了擦唇角被伽月勾出来的银丝,皱着眉道,“你应该先和我说好,”她抚着过快的心跳,“这样太突然了……”
  汤药的苦涩全都没了,但她一张嘴,吐出来的全是伽月的清凉气息,就好像她把对方吃了一口。
  这个认识让她不自觉有些脸热,更加对伽月感到恼火。
  “抱歉,是我太急切……许多天没有你的渡气,我便有些控制不住……”伽月垂下眼睫,仿佛真心悔过,“下次……”
  “许多天?”江渔火只听到了这个字眼,剩下的便听不进去了,她记得出事那天距离伽月离开只有一天,“我昏睡了多久?”
  “三日。”
  三日!那李家的祭祖岂不是就在明日。
  祭祖当日李家会来很多人,这个地方既然处处透着蹊跷,她要追查又怎么能错过这样的场合。
  江渔火立刻便要下床出去,却有人将她拦腰扣在怀里。
  “只是三日而已,就这么着急回去,不能让他再等等吗?”明知他没有资格阻拦,但看到她那般着急,到底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妒意,伽月在她耳边缓声道,“你才刚醒转,需要休息,再留一日罢。明日,我亲自送你回去。”
  亲自……
  江渔火顿了顿,却不是因为伽月近似请求的话,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伽月,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样救我出来的?”
  他是如何知道她有难并且找到自己?又是如何打开那扇门的?
  他……让李梦白知道了他的存在吗?
  伽月在她背后轻笑了笑,“你害怕被他发现吗?”
  心中顾忌被他这样直接了当地说出来,江渔火心中蓦地一紧。
  她从前并不十分在意李梦白知晓与否,一是因为她和李梦白只是联姻,二是她和伽月之间清清白白。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避讳的……
  伽月仿佛洞察她所思的心魔,要将她纷乱的心绪推向更隐秘的深渊。
  他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她耳边,轻轻含住她的耳珠,用极尽蛊惑的声音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如今的关系……已经不太能见得了人了?”
  第169章 觊觎 他是狗吗,怎么敢到处碰她?!……
  江渔火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耳垂处湿润的触感, 清晰的水声,还有鲛人牙齿磨在上面的微痛……江渔火头都要炸了,脊背上更是起了一层薄汗, 她当即逃也似的从他怀中脱开。
  “够了, 别说了!”
  她吐出一口闷气, 不住地摇头,“不行,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伽月看着她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心中微微了然, 记下了这个位置。
  面上却不动声色,做出一幅黯然神伤模样,“我原以为, 我们的情分始终是不一样的。”他嘴角一动,笑出苦涩,“终究是迟了……不怪你, 是我自作孽。”
  江渔火看他自伤,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闷,却也只是远远看着, 她明白他们之间不能再往前踏一步了, “这段时间, 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伽月看着她决绝的眉眼,做戏博她怜惜的心绪不由也多了几分真正的涩意, 再高明的演技在真正心爱的人面前也是脆弱的。
  “你放心, 我有分寸。救你出去时, 他们都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你受伤的时候,命珠会有反应,循着它我就能找到你。”他的目从她腹上移开, 垂目对着空地自嘲一笑,“不过这次,不是因为发现你受伤才突然来的。我早做好了打算,这次,是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你身边。”
  江渔火默然,他先前几次不是扮作天阙弟子就是化作银蛇,的确算不得光明正大。江渔火见过他受万众景仰的样子,无论走到哪里光风霁月的人却要躲躲藏藏……而这一切,是因为她无法把鲛珠还给他,致使他不得不以各种身份隐藏在自己身边。
  算起来,是自己亏欠了他,“是我……”
  “是我心甘情愿。”
  一声将江渔火未出口的抱歉彻底打断,她话咽在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又像是硌在了心里,抬眼便看见伽月对她笑着。
  “不必自责。我这次来,可能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伽月将天阙在墨玉江发现天柱之髓,以及他奉命寻找禁灵大阵遗失髓体的事情都告诉了江渔火。
  因天下修士皆知,她是唯一一个从封魔印底下生还的人,天阙迟早会找到她头上,倒不如先将她囊括在他的羽翼下,至少天阙的其他人不敢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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