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鲛人不要捡 第2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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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她五指微张,手上立时便多了一柄通体散发淡蓝光芒的剑。
  贾黔羊略有惊讶,却只是笑了笑,当江渔火是心中发虚才要带两把剑在身上。
  李梦白认出来,这是那个鲛人给她的,从前每一次使用,她都很爱惜。
  江渔火握着月下尘星,心里却在想那把断剑。
  白徽前辈的剑,可惜不能还给昆仑了。
  剑身在掌心划过,滚烫的血开始在冰冷的剑刃上燃烧,烧出蓝色的炽焰。
  她不仅有剑,对她来说,这就是世上最好用的剑。
  一道炙烈又凌厉的剑气不由分说朝着声音来处斩去,势如雷霆,迅如闪电。
  瞬息之间,贾黔羊只看见拦在他和江渔火之间的李家傀儡修士尽数被这一剑斩灭。
  红色的身影凌空而来,幽蓝炽焰的剑,眼看就要朝着他当头劈下。
  她来势太快,贾黔羊迅速往后退,同时指间一动,想要把温一盏拉过来挡在身前。
  却听到背后一阵破风声,是剑尖刺破虚空。
  “谁说没有人会来帮她?”
  贾黔羊立时散开魂体,余光看见背后的人,本该在他控制之下的温一盏正挥剑向他刺来。
  他身上的傀儡丝已然断了。
  贾黔羊目光微变,她竟然斩断了傀儡丝!在断崖下,不仅救起了温一盏,还斩断了他身上的傀儡丝!
  “师妹,西北偏北。”
  江渔火虽然看不见了,但对四周的动静却了如指掌,温一盏稍一指点,她便又是一道更加强势的剑气挥去。
  贾黔羊这次有了预判,轻巧避开的同时,手中傀儡丝射向江渔火。
  “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几把剑可以砍!”
  “只会用这些吗?”
  江渔火的剑身将丝线牢牢绞住,闭着眼睛冷声质问,“只会操控别人来替你做事吗?”
  贾黔羊看着她流血的眼睛,蔑视一笑,“杀你这样的人,何须我亲自动手?”
  丝线扯不动,斩不断,两人一时僵持。
  “是吗?”江渔火握剑的手不断用力,“那为什么,要让人在这里设下屏障,为什么要特意给师兄种下傀儡丝,为什么不敢和我正面对战……你只剩最后一魂,力量要供给天柱,你明明也很虚弱,不是吗?”
  “你明明……也很怕我来找你报仇,对吗?”
  剑身蓝焰在她的话音中愈发炽烈,那些坚不可摧的丝线竟渐渐开始熔化。
  贾黔羊目中划过一丝震惊,但很快就稳住了心神。
  方才虽然避开了攻击,但他的魂体依然被两道剑气扫到。江渔火说得没错,他的确今时不同往昔,没了原身,只剩最后一缕魂魄,若不是有那么多死人的魂力支撑,他早就消散了。
  所以,成神是他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谁也不能阻挡他!
  他直接弃掉手中傀儡丝,只留了牵在李梦白身上的最后一根,默默收紧。
  这一根,绝不能断。
  江渔火却不让他逃走,绵密又灼热的剑风将他团团绞住,若是他想要突出重围,就必须将力量从对大地之力的牵引中收回,但这样一来天柱的生长就会停下。
  江渔火在逼他与她对战。
  可他精心筹谋了百余年,怎能轻易让它停下?
  不能停下,没有人可以妨碍他。
  贾黔羊的魂影在剑光只虚虚实实地变幻躲避,却并不回击。
  那东西本要留到最后的,但现在似乎不得不先派上用场了。
  从前他在天阙,见过司徒信是如何靠着它修为一日千里,也见过司徒信最后的躯体魔化症状,正是因为清楚它的作用和反噬,所以他果断放弃了这样的成神方法,果断离开天阙,去人世间探寻别的可能性。
  他很幸运,百年前的魔乱给了他寻找的切入点,在别的修士忙着拯救天下苍生的时候,他是冷眼观察天象规律的人。
  果然就让他找到了。
  贾黔羊手指一动,那根傀儡丝便如生了灵识一般嵌进将李梦白心口,将他抓回到贾黔羊身边。
  “现在,是该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李梦白脸色苍白,面目皱起,似乎疼痛已经快要让他无法忍受。
  但贾黔羊下一步的动作却是更加难以忍受,他五指做爪,直接刺进李梦白心口,想要将里面的东西挖出来。
  可手越在那团血肉中搅动,贾黔羊的眉头就愈发拧起,他掏出来一样血淋淋的东西。
  不是心脏,而是一块蝶形玉佩,准确地说,是一道灵血身符。
  李梦白的身体里,根本没有心脏,他就靠着这道符维持生命,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你的心呢?”贾黔羊捏着那枚玉蝶,勃然大怒。
  他并不在意李梦白的死活,他在意的是里面的天柱之髓,他指引李梦白从司徒信心口里拿到的天柱之髓。
  这是他藏起来的力量,他成神之路的最后助力。
  他将李梦白当作容器,将它保存在他身体里,可他竟敢把自己的心挖走了!
  “你把它藏到哪里去了?”贾黔羊怒不可遏,他捏着玉蝶的手一寸寸收紧,“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死!”
  李梦白苍白着一张脸,似乎是疼到极至,他一句话也不说,只虚弱地笑。
  他的心啊,早就给了他爱的人。
  第226章 不欠 她赢了。
  天柱之髓不见了, 李梦白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贾黔羊从他嘴里撬不出一个字,而江渔火的剑已经如影而至。
  他盯着空中的火红身影, 将垂死的李梦白扔到一边, 魂体倏地在原地消失。
  愚蠢, 真以为自己能阻止这一切吗?
  那他就让她看看,什么是大地的力量。
  剑气将要斩到贾黔羊之际, 江渔火忽然失去了目标。
  霎时间,天柱的生长停止, 脚下晃动的大地,底下翻涌的地火……天地陡然之间变得沉寂,就像是瞬间被暂停。
  空气却在此时变得凝滞起来, 似乎有另一道力量在积蓄。
  江渔火本能地感到危险,但四面八方的气息都凝滞了,她看不见, 无法判定方位。
  “东边……”
  温一盏的声音由远及近。
  似乎有人朝她飞身扑过来,但下一瞬江渔火便感觉到一股铺天盖地的力量袭来。
  无处可逃的威压,她还没来得及释放灵力, 就被重重击倒在地, 五脏六腑都像是要裂开了, 心口更是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江渔火被血呛得咳嗽起来,胸膛起伏时, 她才发现身上压着个人。
  有人挡在了她身前。
  “师兄……”
  江渔火起身摸索着, 摸到了满手粘腻的血, 呼吸之间全是浓烈的血腥气。
  血是对方身上的。
  他浑身的骨头都断了。
  她看不见他的样子,只剩一双手。她摸到他的面容,这样的轮廓, 就是温一盏。
  “师兄,师兄……”
  傀儡丝已经断了,为什么不回她一声……江渔火心中一阵害怕,不断地叫他。
  怀中人忽然闷哼了一声。
  江渔火摸到了一处血窟窿,在他心口的位置。
  他伤得好重,她几乎要探不出他的脉搏了。江渔火心痛如绞,喃喃道,“师兄,你不会有事的……我用鲛珠救你,我这就救你,再坚持一下……不会有事的……”
  淡蓝的雾气在她四周弥散,穿过两人的身体,也穿过她怀中人空空如也的心口。
  没有心脏的身体,即便是鲛珠也回天乏术。
  李梦白痴痴地看着身前的人。
  她面色惊惶,拼尽全力想要为他疗伤,她闭着眼睛,眼泪混着血流下来,她将他抱在怀里,生怕下一刻他就会消失……
  他身体里的血再也没有了那种她讨厌的气息,她将他认作了温一盏。
  就像第一次在大街上遇见时那样,她也是这样,不断叫着他“师兄”。
  可若不是将他错认,她恐怕永远也不会这般抱着他,为他落泪……
  渔火,渔火……
  多希望你爱的人是我啊……
  若重来一次,他最早遇见她,她……会喜欢他么……
  他讨厌这世上的所有人,所有人都死不足惜。但偏偏出现了这样一个人,又固执又笨拙,却让他恨不得把一切都献给她。
  可偏偏他又最对不起她……
  所有人都可以死,只有一个人,他想让她活着,长长久久地活着。
  李梦白的身体开始消散,他最后抬起手,想要替她擦掉脸上的泪,只剩一寸的距离,却怎么也无法再往前进,只能任她的泪水从他指间滑落,无法触碰,无法握住……
  江渔火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莫名痛得愈发剧烈,眼泪跟着不受控地大颗掉落,心痛得好像她就要死了一样。怎么会这样?是因为师兄吗?
  她将那只手按住,放在自己脸颊边,声音颤抖,“不要死……不要死……我的心好痛……”
  李梦白用最后的力气抹了抹她的泪痕,嘴角牵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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