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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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预备四营,东馗愚让正军去处理伤口,把奇兵全部留下。
  教卒意外的神色平静,却让林骁有些发怵,额角烧疤都疼了起来,她知道自己不该冲动引发混战,可不打那混蛋几拳,林骁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恶气。左右打都打了,她不怕挨罚,遂挺直腰板,脸上明晃晃写着“我无悔,下次还敢”。
  她且算是有理又敢作敢当,然有的人不知悔改还恶人先告状。
  肖二狗张嘴漏风,斯斯地哭着向教卒控诉林骁的欺人行径。他其实不太会颠倒黑白,就是整个人鼻青脸肿又满口是血,凄惨无比,在不知情者面前许是显得有那么一点可怜。
  他说:“教卒,这林骁和他那帮狗腿子欺人太甚,仗着有功就把我们欺负,我们不过就是不愿意当他手下,我也不过就是呛他几句,什么仇怨把我往死里打,就说战场上没我们引走敌人,他们也立不得功,结果不念我们好就算了,还污蔑我们打我们!教卒,您给评评理,可不能轻饶他们啊!”
  此话属实是让人怒火丛生,尤其不少肖二狗的一丘之貉摆出一副看他们笑话,期待他们受罚的模样,冲动点的如郑直险些不顾教卒在场要撸袖子继续打,幸好被王踵武和姜商一人一边拉住。
  林骁当然也生气,但此时反倒是冷静稳重,她莫名觉得教卒知晓一切,就算不知晓,教卒也会站在她这边。
  果然,东馗愚叹了一口气,似笑非笑道:“天底下竟有如此蠢笨之人,以为旁人都是瞎子聋子,心小似只能盛下侥幸,没本事到只会狺狺狂吠,实乃朽木不可雕。某这眼里属实容不下污泥,肖二狗、史虎、张甲……”
  一连念了十五个名字,林骁忽的了然,短期内怕是见不到这些人了。
  “你们今日便搬去辎重七营罢。”
  轻飘飘一句话让以肖二狗为首的一众幸灾乐祸者傻了眼。
  但凡有建功立业之心都不会想被下放到辎重兵营。无他,辎重兵少有机会能立功,轮到他们上阵,不是去送死填命就是断后保别人的命,想从辎重兵往上爬是难上加难。
  肖二狗等人一下子慌了惧了,一个个下跪认错,恳求教卒收回成命,哭天抢地的模样让林骁都生出几丝不忍,又很快冷硬了心肠,她断不可能开口替这些人求情。肖二狗既然做出背刺同袍的事便不值得同情,那些幸灾乐祸者虽不如肖二狗可恶,但他们既然会幸灾乐祸,盼人受罚,就说明他们不认为肖二狗的“出气之举”是错,若有机会他们未必不会做肖二狗所做之事。
  没人想将背后托付给这样的人。
  东馗愚更不是心软之人,他直接让在营门口等着的带甲将肖二狗等人带走,莫说他们哭得撕心裂肺,就是血溅当场,恐怕教卒都不会眨一下眼。等哭嚎声远去了,教卒有意无意地扫了剩下的奇兵一圈,未再多说什么,转身也离开了预备四营。
  至于剩下的七位战战兢兢的原无赖,在教卒离开后多时才晓得动,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林骁表明臣服之意。
  大抵是教卒故意为之,将最无赖的组长以及满腹怨气者都送去了辎重兵营,剩下的人没了主心骨又受了惊吓,自然选择归顺。
  一月操练期的倒数第三日,林骁终于整合了奇兵,还通过合战赢得了士气,践行了奇兵之道,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奇兵人数减半,使得本就人少的队伍雪上加霜,后日的正式合战怕是更为艰难。
  未等他们悲观,东馗愚补给一队奇兵十五人,这十五人皆是辎重兵,且是东馗愚特别操练的每日都得跑百里的辎重兵,最最重要的是这十五人十分谦逊听话,没有一个刺头!哪怕他们皆是十五岁以上,远比林骁高大得多,也没有半点不服她的意思。
  林骁高兴得晚上多吃了三个干粮,还给了不知何故出现在他们营盘的赵谨一个笑脸。
  第33章
  随意瞥到一张冒傻气的笑脸, 赵谨脚步微顿,又默默加快步子,很快远离了喧闹, 再一拐角便连影子都未留下。
  林骁收回目光,不免有几许懊恼, 她竟又不自觉去看她,都被人家讨厌了还看什么, 又有什么好看!好看……是好看, 但也不能总盯着人家啊,何况被人家一点不委婉地直言讨厌……说来到底为什么总去看她, 难道就因为好看吗?
  她挠挠头发,心想:应该不至于,好看的人不少, 语儿姐就很好看,师傅想来应该也好看的, 可我并没有总盯着语儿姐和师傅看。况且我是女子, 按照常理应该是盯着好看的男子看?比如……
  林骁左右巡视一圈,发现王踵武长得应算是俊俏,还有姜商, 很像戏文中白白净净的额……小白脸?那张天石算是黑黑净净的小黑脸罢, 郑直则浓眉大眼, 许是都算好看?
  一对剑眉不禁揪在一起,说实在的,林骁很茫然, 在她眼中她这些同袍兄弟似乎没什么差别, 她分辨不出谁比谁好看,更别说一直被引去目光了, 于她而言,他们还没有她的宝刀将英耐看。
  果然问题出在赵谨身上,可惜没法探寻。算了,听师傅的,顺其自然就是。
  不再纠结于此,林骁也加入闲聊,与十五个新人互相熟悉起来。
  聊着聊着,她似有所感,眼神偏移,又见着赵谨,这次是四目相对,但很快对方就错开目光,目不斜视地往营外去,直至她的身影全然消失,林骁才回过神。
  刚回神,耳朵就迎来一声冲击,郑直在她耳边喊她名字险些把她送走,脑袋嗡嗡的,伴随耳鸣,林骁整个人都呆滞了,好在师傅点了她的某个穴道,让她不那么难受。
  未几缓过来一些,林骁尚未来得及说一声“没事”,就见师傅大张旗鼓地给了郑直一个爆栗,那力道直接给郑直开了第三只眼,红彤彤的半天消不下去。郑直捂着脑门嗷嗷叫疼,却没敢记仇,更没敢说除了疼以外的话。
  不知是何缘由,许是气势所致,林骁能感觉到不常说话的师傅在一队颇受人敬畏,如同当下,师傅的举动有些惊人,但大家都当作没看见,仍是说说笑笑,连新入队的十五人都只是愣了一下,随其他人一样忘记刚才那一茬,唯有王踵武拍拍郑直的肩膀小作安慰。
  林骁揉着耳朵,对回到自己身旁的师傅笑了笑,而后扔给郑直一块肉干。郑直立马喜笑颜开,且给林骁道了歉。
  这小小插曲便随风而去,没人再把它放在心上。
  解散回营帐前,林骁让各组自行集思广益,不论是应当解决的问题还是对奇兵行事的建议,只要有想法就说出来,组长记下,明日同正军一起商议。
  于是奇兵的营帐很晚才出现打鼾声。
  第二日大早,一队几个领头凑在一个营帐里,大部分是奇兵组长,正军只来了孙二与沧桑老兵冯盖。
  新加入的十五人是按照伍分的,有三位组长,分别是矮个子弓兵孟驰,技艺高超的工匠秦之荣,以及壮成一座小山的项卫。
  没被教卒发落的七个原无赖奇兵则是合并成两组,重新推举了组长,擅长侦察的李良和擅长跑路……撤退的花六。
  几人要商议出能在五队合战中取胜的谋策。
  据孙二提前打听来的消息,五队合战从子时开始,在营盘内即可抢夺旗帜,旗帜被夺不会被要求撤退,直到翌日子时合战结束,以队伍所持旗帜数目分次第。以及各营只能抢夺各营旗帜,但可以和他营队伍结盟。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旗帜不能被隐藏和放倒,不管抢了多少,都必须有一人持旗,保持旗帜竖立,一人最多只能持两杆旗帜。
  另外,合战结束时没有己方队伍旗帜,则不论夺走多少他队旗帜都算败北。若两队旗帜数目相同,则以己方队伍旗帜数目多寡论胜负,若皆相同则再打一场小合战决胜负。
  孙二说:“旗帜的分配依旧是正军两杆,奇兵一杆。我们正军会分成三队,第一队三十人由我率领,持一杆旗帜主动出击,做主攻或诱饵。第二队三十人由冯盖率领,持一杆旗帜,保持距离跟随第一队,做支援和包夹策应。第三队九人各自为战,做斥候探路以及传信,不会离我们两队太远。”
  “为什么不把持旗兵藏起来,留下几人保护,剩下的人全去进攻别队呢?”孟驰举手提问,一点不拘谨。
  藏持旗兵是不行的,林骁在心中默默回答。因为一队没有据点,不像二队那样会筑巢防守,把持旗兵留在一个固定地点很危险,留下几个人在敌方数十人面前也是无济于事。为了用更多人手夺他队旗帜而损失己方队伍旗帜十分不明智,胜负条件明显表明己方旗帜比敌方旗帜更重要。
  孙二回答时除了提到林骁想到的原因,还补充道:“我想你们不会选择在空旷的平地接受一队队挑战吧,肯定是要进林子,那么为了不暴露所处位置,金鼓除非必要就不能用了,我们只能通过旗帜与传信兵来指挥全军。
  旗帜置于阵中,则由后方传信兵负责传达指令,旗帜置于阵前,则所有人皆能见旗帜动向而明白指令。于我们正军而言,金鼓不能用时旗帜指挥很重要,除非打一开始就做好不会变动的安排,各小队完完全全按事先谋划行事,无须再予指令,否则不能将旗帜弃置一旁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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