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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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馗愚的回答也证实了这一点。
  “薛宗扬是薛氏老族长的嫡孙,原本老族长有四个儿子,前三子为妾室所生,唯第四子是正妻之子,但其正妻产子后不久便身子虚弱去了,这嫡子也英年早逝。薛宗扬乃遗腹子,他母亲生产时得到丈夫去世的悲耗,以至难产,生下薛宗扬后便撒手人寰,薛宗扬遂养在老族长身边,得其亲自教导。就是这位老族长主张的投效武阳王,又严守家法,使薛氏族人谨遵礼义廉耻,恪守氏族本分,不敢对黔首有欺压之举。薛宗扬深受老族长喜爱,因此地位在孙辈是最高的,子辈恐也不及他。另外,老族长还将两位颇有才干的氏族将——屠仲与范邈调给了薛宗扬,以及一队百人黑甲骑兵。”
  “此一手好牌,不争权位岂不可惜。薛宗扬现在何处,手中有兵马几何?”
  “在碧县,薛氏老族长送给他的五千户县,除了县兵一千,黑甲骑兵一百,还有屠仲与范邈的亲兵各三千,合计七千一百兵马。薛氏有几个旁支支持薛宗扬,能凑千数兵马,薛老族长手下的老将看似中立,实则暗中投效薛宗扬,能凑五千兵马,此外廖封也有意推薛宗扬上位,再算上他的亲兵,薛宗扬手下能有两万兵马,对付薛氏三子绰绰有余。”
  大致情况了解得差不多,其余细节,赵谨让东馗愚整理成简交给她,东馗愚无不应。
  “不知赵大人可谋算在心?”他确实有够着急。
  看在地契的份上,赵谨不卖关子,徐徐述之。
  “秦茂一党的优势有五。一,秦修亡故,武阳王昏迷,唯他一个成年王子有资格暂持王权。二,外敌逼迫,朝中反对秦茂上位者撑不了多久。三,秦茂一党把控了峻阳周边,封锁消息,各地县邑无王诏不敢随意调兵,各地非氏族将军更不敢随意带兵前往峻阳。四,常之仲必会尽快安排杀手刺杀秦琅与武阳王,我们破局的时间不多。五,唯一能对抗秦茂一党的薛氏正深陷内乱,不解决争权内乱,薛氏便无暇他顾。
  若想达成解救秦琅的目的,便得削尽秦茂一党的优势。
  首先,解决薛氏内乱,让薛氏兵马为我等所用。为争取时间,直接派虎翼军伪装成陆白两氏族的杀手假意灭薛氏一族,实则屠尽薛氏三子及其顽固的支持者,再让薛宗扬及时赶到救下其他人,借救命之恩收拢人心,借灭门之仇顺势发挥,起兵攻打陆白两氏族掌管的县邑,只杀领首,不伤黔首,散陆白氏族之财粮于民,笼络民心。同时派人在其他县邑散布薛氏善举、陆白无道的消息,动摇其他县邑民心,加以挑拨,让黔首自发斩氏族各县领首,开城门迎薛氏入主。
  待县邑多失,陆白两氏族自会坐不住分兵回防,让之回防便是,不必理会,这些兵马将要么为人性所杀,要么降于人性。如此,可迅速蚕食陆白两氏族兵马。
  其次,收拢兴国降卒充作我军兵力,如今虎翼军为保凤尾西南百姓不受兵匪劫掠欺辱,不惜弃军功杀‘同袍’,就算黔首怯懦不敢明目张胆赞颂虎翼军,兴国降卒也必然记着这份对其家人同胞的恩情,让林骁等人去游说拢兵,再联络秦修旧部,让他们以‘为秦修报仇’的名义去集结居高郡降卒。而后派凤尾降卒前往稳江郡,列阵江边,与南月兵马对峙。派居高郡降卒前往峻阳,恳求秦茂替兄报仇,将他高高架起,看他杀不杀他的好盟友。
  杀不杀皆无碍,左不过是拖延时间,牵制敌方兵力。
  最后,被押送的虎翼军接近陆白两氏族当权者,将之斩杀,以谋逆之名乱其余下兵马军心,再以将功折罪之名进行劝降,不降便以其家人威胁,或者利诱,实在忠心便杀鸡儆猴,之后让降者前往稳江郡打着秦茂兵马旗号抗击南月。南月必退。
  如此其优势去三余二,常之仲的杀手便让聂无难与武阳王亲兵去解决,武阳王则由我用蛊唤醒。”
  第125章
  翌日天未亮, 虎翼军将士早早便做好了准备,有一队人悄无声息地失去踪迹,还有一队人在营盘哨塔上埋伏, 顺便给箭矢绑点东西。
  虎翼军驻扎在繁邑周边一小城外三里处,离翁宜不远, 除了将军和军师外没有其他虎翼军的人住在城里,倒不是忌讳什么或不乐意住, 而是原本因战事迁徙而空荡的城已人满为患, 都是从其他小县城迁过来的原兴国黔首,集中在繁邑周边好得到虎翼军的庇护, 不然就虎翼军如今一千多人的规模,想保护分散各县的黔首属实力不从心,何况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拿起屠刀, 为了黔首而舍弃军功。
  出这个主意并说服各县黔首,打消黔首疑虑的是暂代繁邑县令的原兴国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被贬到边陲小县城的原兴官, 名江子砚,三十多岁,长相平平无奇, 为人刚正不阿, 因不愿与同僚同流合污而得罪了一个兴国小氏族, 被随便扣了个罪名明贬暗流放至凤尾西南。凤尾西南陷入战乱时,一部分有点家底的黔首跟随着县长县令迁徙去了凤尾东北,一穷二白又没什么关系可托的都被留在了凤尾西南, 江子砚是唯一一个没走的县长, 哪怕他有机会凭借官职在身这一事实退居安全的后方。
  林骁与江子砚不算熟,却也不算陌生, 毕竟她从边防兵匪的手中救了江子砚一命。
  此事发生在虎翼军大举制裁犯事兵匪后,那些兵匪被虎翼军的杀性吓到,不敢动粗,却始终不肯放弃从黔首家里抢东西,于是想出了“进献”这一法子,只要黔首愿意进献,虎翼军便师出无名,无法下重手。
  诚然,没人愿意把自己的东西平白无故献给别人,但兵匪们一来恶名远扬,二来虎翼军人数有限顾及不到所有黔首,三来兵匪要的东西不多,恰好是黔首所能接受的“破财免灾”那种程度,且给了不愿破财的人另一个选择——拿女人来抵,只消伺候几个兄弟,这月就不再来找,真有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把女人推了出去,甚至发生了流氓地痞抢女人来抵献的事。当然这些人后来被虎翼军抓了,但因其乃原兴国人,不好强硬处置,怕引起黔首恐慌,遂仅是关了起来,待有了好法子或把乾阳律法在这一带推广后再作处置。
  除此之外,兵匪还威胁县长,让县长去“征收赋税”,要是县长配合,它们就不拿县长的东西,不动县长的家人,不少县长被迫助纣为虐,和县长关系好的还能借机讨点好,少交一点东西,少交的部分自是要从别家凑齐,以至于黔首之间起了纷争,互相揭发对方谎报什么、藏了什么、交的东西是好是坏,更甚者主动多给兵匪送东西,好让兵匪为他们做主。可谓是兵匪渔翁得利,虎翼军如鲠在喉。
  尝到了甜头,兵匪愈加不舍得放过黔首这块“肥肉”,又怕虎翼军二话不说来砍人,便有聪明的和县长立了契书,明确表明每月黔首愿意进献多少东西,边防军会庇护黔首,免遭贼匪侵扰。契书合不合法不好说,但确实是个糊弄人的说法,加上黔首怕虎翼军离开后遭到报复,不肯指认兵匪作恶,以至于不得不放跑了许多恶人,否则“平白无故”杀同袍,就算虎翼军规特殊也保不住他们。
  大多数县城都选择了妥协,百姓们实在不想整日担惊受怕,哪怕虎翼军日日夜夜不辞辛苦地巡城巡街。其实他们也怕虎翼军,几乎每个黔首都见过虎翼军追杀兵匪的血腥场面,他们怕总有一日屠刀会对准无辜的他们。
  很让人失望和挫败,那几日除了林骁仍在带人没日没夜地巡逻和杀人,其他人都歇了这心思和力气,或许是觉着不值得了。
  林骁坚持是因为心中燃着一丛火,兵匪烧了她的家乡,屠戮她的亲人,这从恨意诞生的火难以浇灭,黔首泼来的凉水只会让火愈燃愈烈,她想杀光每一个在她眼前晃悠的兵匪。
  你有契书?没关系,我把你们全杀了,再把契书毁了,不就没有证据了。黔首为保全自己忘恩负义?没关系,我问心无愧就行,大不了我不效忠乾阳了,我宁愿去奔逃流浪,也不想再效忠养了一群兵匪而不思悔改的国。
  意外又不意外,她的亲随无一例外选择与她共进退,连叛国都决心一起叛。
  这股疯狂劲儿带动了一拨虎翼同袍继续“剿匪”,亦让兵匪心惊胆战,惧怕到一定程度就变成了极致的愤怒,愤怒促使兵匪选择鱼死网破,虎翼军也出现了伤亡,局面一度一发不可收拾。对此,维苏丽雅将军和四位军师从始至终皆作壁上观,不阻止不支持,把边防将差点气死,险些脑袋一热与虎翼军开战。
  幸而此事出现了转机。
  那日,江子砚带着全县人誓死抵抗兵匪,拒绝进献任何东西或人,兵匪气恼到破罐破摔要屠城,殊不知林骁一直盯着祁臣乙发现的快将失控的兵匪,这些兵匪没来得及动黔首一根寒毛就被林骁等人送上了西天。
  与平日里被救下便跑走的黔首不同,江子砚带着全县黔首叩谢林骁几人的救命之恩,并且真诚地对林骁说:“恩公虽大义善举,但行事略显刚强,难得黔首理解支持。在下虽无甚本事,但在这凤尾西南做官十载,一次又一次被调派他县,与居高郡至繁邑这一带黔首皆熟悉,其他偏僻小城亦有在下的知交好友。在下愿尽绵薄之力,以怀柔之策助恩公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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