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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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么死,要么成为虎翼军的傀儡。
  白奇争默默挣扎片刻,到底是选择把虫子吞进肚子,在毒发的最后几息保住一条命。
  他没有昏厥,投降后第一句就展现了傀儡该有的诚意:“陆白氏族背后是常氏三公子,兴国会在一月后派兵攻打繁邑,覆灭虎翼军。”
  一句话没有详述,但已足够让聪明人联想许多。
  陆白氏族背后是常氏三公子代表什么?代表接纳常氏三公子的复珏、罗曲、南月暗里勾结,并暗中推动乾阳内乱。
  兴国将攻打繁邑代表什么?代表兴国有意配合三国与乾阳陆白氏族行事,陆白氏族想保守窃国,退出五国合盟,兴国想夺回部分失地,让退出合盟的乾阳成为一根刺,掣肘北国。到时乾阳退缩,北国难动,罗曲暧昧,盛与章也不敢轻进,五国合盟即破。
  一月代表什么?代表这一月必有大事让乾阳彻底陷入内乱,朝野上下顾及不了边境战事。
  覆灭虎翼军代表什么?代表虎翼军已被三国视为极有必要铲除的威胁,特地以此为条件与兴国达成互惠交易。
  自然,其诚意不仅限于一句话。
  因氏族兵尚未清醒,押送日程后延,白奇争便被请到虎翼军营盘议事主帐问话,彼时除了林骁这个硬要做赵谨影卫的小小伯长,落座于主帐之内的不是军师就是将军与五千率,五千率陈肃不在,邓之行则一进营帐就坐着呼呼大睡,等同于不在。
  白奇争虽态度冷淡,但识相的有问必答。
  将军问:“这一月会发生什么,以至于乾阳大乱?”
  白奇争答:“南月出兵,薛氏叛乱。”
  又问:“陆白氏族有何谋划?”
  又答:“乱薛氏,二王子半路相迎虎翼军,假意招揽,实则设伏杀之。”
  赵谨见缝插针一问:“稳江郡郡兵是谁的人马?”
  白奇争看了她一眼,垂目答:“氏族。”
  “居高郡降卒所在宁县一带背后是谁?”
  “原太子,现二王子。”
  赵谨微不可察笑了一下,不再多问。
  见状,维苏丽雅也懒得再问,挥挥手把白奇争连带其他人轰了出去,独独留下赵谨,外加一个林骁。
  “如何?那小子可信否?”维苏丽雅歪坐着,拿胳膊肘杵着桌子,手撑着脑袋,眼睛快要合上,一副困极模样。
  赵谨与之相反,不论何时都坐姿端正,纵同样没怎么就寝休息,却仿佛始终有一根绳抻着吊着,将所有疲态收敛,把从容铭刻于表面。
  旁人看不出她的疲累,一直关注她的林骁十分清楚她有多累,一天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不是在制毒就是在谋策,饭食吃得还少,让人心疼不已又无可奈何,她倒想强迫她休息会儿,怎奈被她淡淡看一眼就败下阵来。无法儿,只能多做些像磨墨沏茶之类力所能及的小事帮她多攒点休息时间。
  一如当下,看她们要说很久的样子,林骁皱着眉,边默默念叨着等会儿定要让她去睡觉,边拿起茶壶出帐打热水。
  随营帐帘子掀起撂下,赵谨收回目光,对上维苏丽雅揶揄的眼神,忽视之,回答道:“不可信。”
  “果然啊。”维苏丽雅坐正了些,语气漫不经心,“非要等到最后那两三息解毒,戏实在是过,他要是有骨气,一死了之就是,若是要利益,在我说完那些话就该识相解毒,何须拼命。那般故作姿态无非是为了让我等相信他是经过一番挣扎最终被迫妥协,进而取信我等。啧啧,真不知这背后的人许给那小子什么利,能让他不惜搭上一条命也要与虎谋皮。”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氏族兵尚有活路,氏族血脉者必死无疑,左右皆死,何不一搏?”稍顿,赵谨轻描淡写,“然聪明反被聪明误,既露了狐狸尾巴,不动手剪之岂非辜负聪明人一片好心。”
  第128章
  待林骁打了热水回来, 意外的营帐中只剩下将军一人独坐,不知在想什么。
  林骁眨眨眼,傻傻地左瞧右望找寻赵谨身影, 找不到,迷茫半晌, 忽想起王蛊能互相感应,才知赵谨离她好几丈远。
  遂立马转身要去寻人。
  “咳咳, 把壶给本将军留下。”维苏丽雅点了点桌子, 推了推桌上的茶盏,意思很明显。
  林骁“哦”了一声, 取下挂在腰侧随身携带的水囊,水囊已经空了也涮洗过了,她利索地打开水囊塞, 将一壶热水灌入,再将塞子盖好, 水囊收好, 而后将空壶放到桌上,在将军的注视下把空壶往她的方向推了推,意思也很明显——壶留下了。
  维苏丽雅被气笑, 调侃道:“你属貔犰?”
  “……不属。”林骁挠挠头发, 不好意思道, “赵谨几个时辰没顾得上喝水了,一直在弄那些毒粉药丸。”
  末了补一句:“将军要是想喝,我一会儿给您再送一壶来。”
  闻言, 维苏丽雅一副牙酸表情, 摆摆手,说:“知道了, 快去找你老婆吧,别在本将军这儿碍眼。”
  乍一听这话,林骁愣了愣,“老婆”一词有点陌生,反应一下才记起这是妻子俗称,以前听姑父喊过姑姑,当时她是听过便略过毫不在意,现在则是羞红了脸磕磕巴巴,兀自解释:“不、不是,还不是,我,那个,就是……”
  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扭扭捏捏的逗笑了维苏丽雅。
  “行了行了,快去,不用解释,你再解释下去水就该凉了。”
  “哦,嗯。”林骁草草向她抱拳一礼,僵硬地退出营帐,被冷风刮了下皮肉,恍然回过神。
  回神之后觉察四周若有若无的视线飘来,林骁几乎是落荒而逃,又速之迅疾,逼风砸面,意借冷风之力让脸别那么烫。
  惜事与愿违,她抵达新扎的营帐前,脸依旧红彤彤热得很,心且快要跳出嗓子眼,整个人都有点晕乎。孰能想到一个称呼竟有如此强劲的杀伤力,要是在战场上恐怕敌人都不用来打,她自己就能栽下马。
  林骁不断深呼吸,抑制激动的心,半晌没动弹一下。
  忽然,营帐帘子从内掀开,摘了面具、换上寝衣的赵谨映入眼帘:
  寝衣宽松,白皙玉骨含羞带怯若隐若现,墨发柔顺搭于肩,随纤纤玉指撩起帐帘,下滑轻晃,搔弄心尖。她轻轻垂着眼睫,眼尾轻挑一缕困倦,微微泛红,与目下泪痣相得益彰,妩媚惑人。
  更要命的是,她许是唇干不适,小巧舌尖昙花一现,悄悄舔了下唇瓣,为本就不点而朱的唇增添一抹水润。
  林骁不自觉吞咽口水,莫名口干舌燥。她直勾勾盯着红润饱满的唇,看着它轻启,展露瓷白的齿,似有幽兰之气拂过面庞,她目眩神迷。
  “你在作甚?”
  轻音柔声裹挟着一束冷寒缀在耳畔,林骁打了个激灵,心怦怦的让入耳的声音变得模糊,她脑海空白一片,一个词脱口而出:“老婆……”
  霎时,冷冽的目光刺了她一下,林骁心有戚戚,委屈地接了两字:“喝水。”
  她取下水囊递给赵谨。
  赵谨看了看水囊,又看了看红着脸紧张兮兮的林骁,到底是没有揪着那无意间的称呼不放,接过水囊,小心地喝了一点,不算烫,又喝了两三口润了嗓子,随后将塞子盖好还给林骁。
  林骁乖乖拿着水囊,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粘上她的唇……
  嘴里好干,她拔了水囊塞子,仰头喝了几大口,没缓解多少,这是怎么回事?她又盯向赵谨的唇,不知在问谁。
  赵谨微微蹙了下眉,再度开口:“你还有何事?”
  “没事……”林骁喃喃,敏锐觉察赵谨要撂下帘子,她忙问一句,“你要睡觉吗?”
  “你说呢?”冷冷淡淡。
  帘子撂下。
  垂眸,眼睫遮掩了不自知的迷恋,林骁将水囊里的水喝光,总算缓解了舌燥,她舔了舔嘴唇,伴随心鼓怦怦响亮,低声自语:“我守着,你睡吧……”
  嘴唇嗫嚅,无声吐出两字,小心而隐秘地缀在话尾,她弯眉,傻傻笑了笑。
  至于可怜的、嗓子快要干死的、仍在等一壶水来孝敬的将军早已被抛之脑后。
  日光匆匆,明月高悬。
  在营帐前打坐的林骁耳朵动了下,收功站起转身一气呵成,恰巧她心心念念的人也露了面。
  赵谨墨发束起,披了件青竹斗篷,浑身裹得严实。这几个时辰,她应是休息得不错,面色比平日红润,精神也比平日要足,疲惫终于消失不见,让林骁暗暗松了口气。
  “你饿吗?”林骁轻声问,星眸亮亮,唇角不自觉带了笑。
  “不饿。”赵谨阻止了她余下的话,“你随我去个地方。”
  林骁点头应好,无半分迟疑。
  她们离开营盘,走了一会儿进了林子。夜晚的林子阴森森的,视线也受阻,林骁不怕鬼,但怕有埋伏,遂离赵谨近了些,近到鞋尖快挨上她的鞋跟,一伸手就能把人捞进怀里护着的程度。林骁没多想,在暗藏危险的地方毫无旖旎之心,仅放开五感留意四周风吹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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