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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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奈凌刃是个“小哑巴”,须得憋着不能把心里话倒出来,倒出来后面那镖师更得来劲儿。
  再说吃醋,赵谨就吃过一回她自己的醋,醋了之后不高兴,虽说将一些话半挑明之后缓和了气氛,但兴许她越想越气,明明白白疏远林骁好几天,林骁想了很多办法去哄都没哄好她,直到昨夜林骁实在气不过土财主总拿色眯眯的眼神看她老婆,没忍住把土财主偷摸摸揍了一顿,今早赵谨见到土财主肿成猪头才心情好一些,消了气。
  消气后赵谨柔声唤了她好几次“阿凌”,蛊得林骁险些绷不住冷酷。
  总之,林骁不太敢再让赵谨吃醋,她怕哪天哄不好丢了老婆,自己会痛哭后悔死。
  伴随镖师一连串停不下来的话,林骁抬着麇獐回到商队暂时停留之地。说是商队,其实只有两架马车一前一后,中间被三辆驮着箱子的镖车隔开,一辆装土财主的金子,一辆装辎重,以及一辆装赵谨买来做样子的布匹,她们的行囊放在后面那架马车里。
  马车是飞马镖局出于愧疚与感激借给她们的,很宽敞,以她们的身量在里面睡觉不成问题,本来镖局要再借她们一匹马,但林骁二人本就是骑马来到桃花县,自不会舍弃自己的马用别人的马。何况为了方便,她们来时共骑一匹马,林骁每天都能虚抱着赵谨,别提多开心了,连带着对驮着她们的马颇为喜爱,她且给这匹黑骏马起了名字,叫“比翼”。其中心思直白得让赵谨把她扔下马一次,等林骁轻松追上比翼,重新坐于马背,赵谨便没再计较,亦未提改名的事,大抵是嫌幼稚。
  现下稍作回想,林骁一如当时窃喜不已。
  此刻接近晌午,镖师们正忙着埋灶做饭,通常若要赶路不会这么麻烦,吃些干粮对付过去就是,顶多偶尔打下猎换换口味,可谁让土财主身娇体胖,没过两天“清贫”苦日子就非要一荤一素一汤,他自己带的二三十杂役护卫不干这活儿,理由是要时刻保护土财主的安危,避免出现昨夜之事,林骁知道这是说给她听的。
  哼,就算他们贴身保护土财主,她要是想偷偷揍他,他们也拦不住,她老婆带的那一包袱毒岂是摆设?只要他们都昏睡了,就不会发现是她揍的人,发现不了就没法指认,没法指认就没法发难。真要来挑衅,她凌刃可是人狠话不多,疯起来除了她老婆能被她温柔护着,其他人可别想有好果子吃。
  土财主八成明白找她的麻烦风险太大,便拿他花钱雇的镖师撒气,林骁多少有些歉疚,今日才和镖师去打猎,否则她根本不想离开赵谨半步。
  这不,刚一回来,林骁就把麇獐扔给镖师们处理,而后三步并两步上了后面那架马车,车帘落下前且听着句闲言碎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知廉耻”。
  她凌刃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男的?难道不能有女护卫?又哪里不知廉耻,她连她老婆的手都牵不到!
  林骁真是越想越气,偏偏凌刃不是善于解释误会的人,她只好忍着,没事,等找机会把嘴碎的都揍一遍。
  “何必气恼,过两日这商队便会遭遇山匪,自会有恶人予之教训。”
  轻描淡写的声音飘入耳,林骁望向正岁月静好览阅书简的赵谨,先瞧了眼她发上的玉簪,细腻白玉托着灼灼其华的桃花,插于柔顺青丝之中,粉白浸了墨,莫名有种勾人的韵味,再瞧瞧她稍稍低垂微颤的羽睫,娇俏上挑晕着淡红的眼尾,被窗外一寸暖光拂过的泪痣,悄悄轻抿挤压的唇瓣,林骁确信这就是在勾人。
  她安静坐在那儿便能勾她的魂夺她的魄。
  林骁被勾得心痒,想狠狠吃掉她的唇脂,温柔舔去她眼尾的胭脂,再小心逗弄那颗泪痣,嗯,的确不知廉耻……她不得不移开目光,说话转移注意。
  “何、何故如此说?”
  尾音颤的,一点不心虚。
  第133章
  赵谨不愿知晓林骁在想什么, 尽管看她面颊上那一抹红,躲闪的目光,紧张揪在一起的手, 大致能猜得到……
  她心下轻叹。
  林骁看她的眼神再不见以前的清白,真不知她从何处晓得这些乱七八糟。
  倘若林骁能听到她的疑问, 大抵会答一句“天赋异禀,遵从本能”, 接着会更不清白地看她, 甚至因为一些心思被摆到明面而试探着变得放肆。
  许是冥冥之中有所感,赵谨采取了最保守的策略——视而不见, 只要她不挑明,林骁就会为了她而克制自己。
  由此看来,被偏爱, 倒也不差。
  收敛心绪,赵谨回答了林骁的问题。
  “过两日商队会经过一处山谷, 山谷易设伏, 山匪不会放过。”
  “可我没听镖师说那里很危险,按理说这条商路镖师走了不知多少遍,哪里都熟悉, 不该有此疏忽才对。”林骁将旖旎心思压在心底, 面上恢复正经, 就是目光往下盯着木板。
  赵谨同样没有看她,一心二用,边继续看书简边回道:“飞马镖局在桃花县属于下等镖局, 它往常能接到的镖也多是下等镖, 运送之物并不昂贵,如果你是山匪, 你会打草惊蛇,暴露一个绝佳的埋伏地,就为了轻松劫下那些相对廉价的镖车吗?”
  “不会,杀鸡不用宰牛刀,既然普普通通就能劫下镖车,没必要费心思和功夫埋伏。”林骁懂了,“这么说,飞马镖局没遇到过山谷的埋伏,哪怕其他镖局遇到过,和飞马镖局提了,他们会谨慎一回两回,但长久遇不到危险,他们会习以为常,卸下对山谷的防备。”
  展开书简些许,赵谨稍作反驳:“飞马镖局未必没有遇到过山谷伏兵,镖局存在这么多年总不会一次中上等镖都未接过,然一旦镖师皆折在山谷,且被毁尸灭迹,以运镖的时日之长,等镖局发现问题寻找镖师踪迹,为时已晚,什么都不会找到,自也不会知晓镖师折在山谷。”
  林骁点点头,问:“那我们要不要提醒镖师一下?”这次可是三箱金砖的上等镖。
  “提醒,但不必强求,我们须借这山谷脱离商队。”
  “啊?”林骁纳闷,不是要跟着商队去峻阳,又为了掩人耳目伪造了身份且假扮这么久,为何突然要离开商队,莫非是因为那土财主?其实要是赵谨不想看到他,林骁可以下重手,让土财主暂时出不了马车的,杀人肯定不能平白无故杀,土财主再讨厌也罪不至死,何况杀了土财主,算是砸了镖师们的饭碗。
  无冤无仇的,没必要。
  赵谨当然不是因为厌恶土财主才决定脱离商队,土财主对她不敬,挨了林骁一顿揍,因果已了,她没有吃亏便没有挂心的必要,不过她要离开商队的理由也确实在土财主身上。
  她解释道:“那土财主被人下了蛊,下蛊者可通过蛊知晓土财主的行踪,进而也可以知晓我等的行踪,虽不知下蛊者是否有意为之,但能避则避,若被敌人掌握你我踪迹,杀手刺客将数不胜数。”
  末了她补一句:“这一局所较量的,是对时间的把控。”
  去得早了,她的部署发挥不了效用,峻阳一带仍被氏族掌控,她们会被截下控制,以两人之力对抗千军万马实在狂妄,她们无疑会提前迎来败北。
  去得晚了,赤青星与武阳王皆会被刺杀身亡,她是不觉得有什么所谓,然辅天三家尤其是东馗愚必会发疯。依东馗愚的思路,最重要的赤青星死了,他们的天之路断了,为赤青星铺路的青星赤星又岂能苟活,既然结局是毁灭,那便毁个彻底。她丝毫不怀疑对天道极尽信奉的人会将“天路断”视作天道新的指引,从救世者变成灭世者,反正天命不会有错,出了差错,那错便是对。
  赵谨认为她与辅天三家早晚会决裂,与东馗愚早晚是敌人,但不是在她羽翼未丰的当下。
  是以此局不能败。
  林骁未再问什么,左右不管怎样,赵谨在的地方她会在,赵谨想做的事她会帮,赵谨所说的话她会信,赵谨的敌人也会是她的敌人。
  *
  赵谨的部署之一,袁逸安与秦茂在济民县的会面被记于《乾阳平乱史》。
  济民县位于寻杜至峻阳这条官道的中段,是一个以美酒闻名的县城。
  传言秦茂极好美酒,能为了一坛美酒,将宠爱的小妾割舍送人,亦能为了一坛美酒,把忠心于他的幕僚扒皮抽筋。
  故,当秦茂拿出美酒款待来客,代表他对来客极为重视,有一片拳拳之心,有交好的绝对诚意。
  似乎可笑?
  确实可笑。
  传言是传出来的,既可传他爱酒胜过一切,亦可传他爱财胜过一切,只不过前者比后者稍显风雅,而在收买人心招揽贤才时,用酒总比用财付出的代价小,亦更满足一些人不慕名利的虚伪之心。
  被秦茂用酒迷惑的人不少,其中并不包括袁逸安。
  袁逸安看了眼被推至眼前的酒盏,他笑了笑,露出两颗虎牙。少年人有一种特别的朝气,赤诚的,纯粹的,昂扬的,不染半分官场浊气的,明明他杀过很多人,包括敌人也包括秦茂的手下,可他既没有因不会停歇的杀戮而变得冷血残忍,亦没有寻常沙场老兵身上的麻木或暴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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