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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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罢,赵谨拽了拽林骁的袖口,转身欲回马车取行李。
  林骁听话地将刀归鞘,紧跟在赵谨后面。
  她们这副好拿捏的模样毫不意外引得某些人蹬鼻子上脸。
  “慢着——本掌柜让你们走了吗?”
  此话一出,土财主的随从轻车熟路地分散开,包围她们,一个个嬉皮笑脸,让林骁想起了曾经不可一世的边防军兵匪。
  那些兵匪后来是什么下场?
  哦,都拿来祭刀了。
  杀意在林骁眸中流窜,但兴许是她没有戴虎牙面具,且为了遮掩烧疤绑了师傅所赠的眉勒,导致大猫猫的凶狠劲儿被掩藏了七分,土财主的随从仗着人多势众并不怎么害怕。
  赵谨没有回头,语气淡淡。
  “阁下想如何?”
  “哼,走可以,可你们耽搁本掌柜这么久的时间,不赔点什么说不过去吧。”
  赔什么?无非财色。
  林骁眼神晦暗,但凡狗东西敢张口要色,她定会即刻把他大卸八块。并且她笃定,赵谨肯定也会出手,狗东西会死得更惨。
  一如她所想,赵谨已经做好出手准备,她可以为了不暴露身份引来杀手追踪而暂时不计较那些污言秽语,然如果对方真的这般急切找死,她不介意多费些功夫提前成全它,左不过是用不了上策用中策的差别。
  不知于它们而言幸或不幸,镖师领头突然表态:“孙掌柜,请适可而止,飞马镖局虽不算多么正派,但您要是做得太过也等同于砸我们镖局的招牌。我们没法对您怎么样,不过拒镖一次的代价我们镖局也不是承担不起,何况正值多事之秋,您于此事算不得占理,说出去比起坏我们镖局的名声更给您招惹恶名。再者,凌小兄弟的武艺在我看来高深莫测,您的仆役护卫不是对手,真要兵刃相见,我们镖局不会相帮,财与名都没有命重要。”
  最后一句是说给林骁听的,林骁其实不想对镖师怎么样,这几日镖师对她们多有照顾,镖局更是只收了她们一两银子,相当于白送她们这一趟。
  僵持片刻,土财主终究是妥协了,让她们赶紧滚。她们懒得搭理,亦没必要多耽搁,便带着行李和几匹布,骑着比翼与商队分道扬镳。
  走前,赵谨再度提醒镖师一句:“山谷难过,谨慎为妙。”
  镖师冲她们抱一下拳,没有回话。
  听与不听,言尽于此。
  “驾!”林骁牵着缰绳,虚虚环抱着赵谨,马蹄扬起了尘土,少顷,再不见商队影。
  在林中艰难穿行良久,缰绳从林骁手中过渡到赵谨之手,比翼之速总算稳定下来,穿行时亦从磕磕绊绊变为游刃有余。论起马术,林骁比之赵谨实在差着许多。林骁不在意这个,她乐得抱着老婆的腰,之前尚是虚抱,半挑明之后的当下,她大胆地拿手臂轻贴她的腰腹,布料微微摩擦,获得隐秘的欢喜。
  赵谨发觉了身后人的小动作,没有在意,毕竟在马背上想不挨着碰着未免困难,她心下且对此无有反感。
  见她反应平平,林骁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十足紧张地又贴近她一些,心鼓大作,吵闹得掩盖了周围一切声音,林骁只能听见自己心的鼓噪以及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你很吵。”平静冷淡。
  “嗯……”林骁垂眸,藏起“糟糕”的心绪,她的嗓子微微喑哑,鼻尖萦绕着独属于赵谨的冷香,心好痒。
  “想抱着你,紧紧的。”不清白,很直白。
  “……”赵谨抓着缰绳的手微微收紧,她冷冷道,“不许。你再得寸进尺,你便下去。”
  “哦。”林骁沉默片刻。
  片刻后,她低低糯糯地问:“真的不行吗?就一会儿。”
  赵谨勒停了马,命令道:“下去。”
  林骁乖乖地下了马,眼巴巴瞅着她。
  可赵谨未看她一眼,无情地吐出“驾”字。比翼谨遵主人的令,没有丝毫留恋赋予它名字的可怜虎崽崽。
  望着她的身影远去,林骁倒没有多失落,也没有急切去追,因为她确实需要冷静冷静,刚刚她可不仅想紧紧抱着她,还想更过分地将脸埋在她颈窝,想亲亲她悄悄泛红的耳朵,想让她回头,轻啄她的唇瓣。
  真要命,她越来越克制不住,越来越贪心地想得寸进尺。
  这不行,她不想短暂地拥有她,她要长久地与她厮守,为了长久,她必须忍耐,必须克制。
  呼出一口绵长的气,林骁一边平复翻涌的心绪,一边循着王蛊间的感应去追赵谨。
  有意无意的,她外露浓烈的情意正慢慢凝缩内敛,并加上了一道枷锁克制。
  殊不知越克制越会汹涌澎湃,不过表面上风平浪静罢了。
  第135章
  林骁是跟着赵谨跑到山匪窝的。
  之所以没上马, 是因为她怕自己把持不住,且赵谨没有让她上马的意思。平时赵谨看她的目光是冷淡,这几日添了些许柔和, 把她赶下马后目光就变得冷冽了,毫无疑问她在生气。林骁晓得这时候得顺着赵谨, 可不能犯傻再去招惹,何况她须克制, 现下的情况算是如她的愿。
  而之所以跑到山匪窝, 则是为了碰运气。
  她们想顺顺利利地进入峻阳还是得走商贾的路子。商的地位明面上比不得士农工,暗地里却与农并驾齐驱, 甚至有所超过,原因无他,钱粮是战争的第一需求。为了不让财过度干涉政, 武阳王严令禁止商贾及商贾后代入仕,除非不再经商。可经商有时候又脱离不开政, 于是商贾难免暗中与官吏勾结, 不出格的话武阳王会睁只眼闭只眼。
  因此,由一手人脉一手财的商贾打通门路是最容易的,在峻阳这种被半封闭的情况下, 只有商贾勉强算是来去自如, 谁让有钱能使鬼推磨呢。
  所谓的碰运气就是看看被山匪抓进山匪窝的有没有与商贾有关系的人, 当然就算没有,她们也会把这些人救出去。
  顺便,赵谨还会给山匪与土财主一行人留下一份大礼。
  林骁对这份大礼是什么很好奇, 在进入山匪窝, 随手把留窝看守的山匪都杀了的同时,为了打破她与赵谨之间的僵持不快, 她主动开口问赵谨她都准备了什么。
  赵谨瞥她一眼,倒没有不理她,仅语气不悦地回答:“它们既如饥似渴,我便帮它们寻个‘好郎君’。”
  “额,甚为体贴。”林骁干巴巴应了一句,见赵谨步履渐快,她匆忙又问,“镖师们怎么办?”
  “他们不是说了,财与名没有命重要。”
  也对,要是遭遇山匪埋伏,凭镖师的武艺是可以跑掉的,只要他们把土财主和镖车扔下,虽损名利但保住了命,况且就土财主那德行,没人会愿意舍命相救罢,哪怕它承诺以金银做报答,应该也不会有人傻到信这种贪得无厌的家伙。
  不管赵谨在土匪窝布置了什么陷阱,镖师按理都不会中招,若镖师被贪欲蛊惑中招,只能说欲壑难填必受其累,林骁纵对镖师抱有善意,但不会因此妨碍赵谨给土财主和山匪教训。
  待把山匪窝的留守山匪都清理掉,林骁跟着赵谨找到了酒窖。赵谨从行李中取出一罐罐毒粉毒汁,现调配毒药,驾轻就熟到眨了几下眼的功夫就吩咐林骁去往酒里下毒。
  林骁一边小心做事,一边问:“此毒致命吗?”她不希望山匪继续活着祸害百姓。
  “中毒者必死,被迫解毒者不死也伤。”赵谨淡漠回道,继续调制毒药,却不再是“纵欢无命”,而是一种打胎的毒药。
  不一会儿,林骁下好了毒,随赵谨离开酒窖,弯弯绕绕寻到某个山匪临死前说的关押被掳来女子的屋子。
  屋子不大,从外看破破烂烂,打开门,难闻的味道铺面,只见屋子里挤满了蓬头垢面的女子。
  阳光洒进屋子没有给她们带来半分温暖,反倒带来恐慌,尖叫哭嚎一片,没有一个人敢踏出这间破屋。
  林骁不自觉后退了两步,心里煞是堵得慌,她移开目光不忍再看,即便惨烈已经映在脑中。
  赵谨与她不同,她不会逃避不见,桃花目也不像她那双星眸藏着同情与惋惜,反而盛满了冷漠与不在乎。
  这是她的温柔,她清楚唯有不在乎才不会触碰她们的伤疤,同情怜悯惋惜只会让这些受苦受难的女子始终铭记曾经的痛苦与折磨,只会让她们的尊严埋进更深的泥土里。
  赵谨让林骁离屋子远一些,她虽非男子但着男装,难免会刺激到她们。赵谨自己则站在破屋前未动,耐心地等着她们平复心绪。
  半个时辰后,破屋内的女子终于平静下来,她们呆呆望着赵谨,眼神空洞迷茫。
  “你们得救了。”她声音轻轻的,比平时少了太多冷意。
  可破屋内的女子毫无反应,如同了无生趣的木偶傀儡。
  “你们得救了。”赵谨重复道。
  无有反应,那便再重复。她不说别的,一遍遍不厌其烦地重复这句话,直到里面的女子红了眼眶,空洞的眼中泛起泪光,直到木偶有了生气变成人,她才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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