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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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听了此计无不赞叹认可,即使此计耗时至少一月也是瑕不掩瑜,等劫了右郡粮仓,占领边郡附近县城,还愁粮草不够吗?
  兴国要是狠到把这附近县城的粮食都抢走,那兴国百姓还能替兴国打仗吗?顶多征粮征得多一些,但到底还是得让百姓能吃饱的同时有点安身立命的余粮,毕竟兴国存粮甚多,你借口粮库告急或怕百姓的粮滋养敌人而强由国来保管,百姓保准直接投降献城。五国先前可不傻,皆管着将士的手,没有大肆劫掠兴国百姓,兴国百姓不会为将他们当牛马随时可抽打舍弃的兴国效死。
  而赵谨还嫌给兴国添堵不够,悠悠提议:“若有余力,可助友国一臂之力。”
  即是把凤江郡与左郡的后路也给断掉。
  第158章
  林骁操练完归营, 晌午已过,她通过王蛊感应,知晓赵谨在营帐, 不知她何时回来便没有去打扰,而是在用午饭时问刘叔赵谨可有吃些东西, 得了肯定的回答,满意地点点头。
  饭毕, 休憩一个时辰, 而后将开始下午的操练,直至傍晚才能回来。林骁一边走向自己的营帐, 一边想着晚上回来前可以给赵谨猎只兔子,她昨日找到了兔子洞。
  正思量着,突然有亲兵跑到她跟前, 抱拳行礼道:“伯长,将军让所有队率与谋士前往将军营盘。”
  林骁皱眉。
  “军师不用去, 将军说军师劳累就让四位军师好生歇息。”兵卒很有眼力见地作了补充。
  眉头舒展, 她拍拍兵卒的肩膀示意他不必跟随。
  兵卒恭敬地抱拳应“是”,旋即告退。
  林骁则脚步调转,往营外去, 路过赵谨的营帐时停顿, 竖起耳朵听了会儿营帐内清浅绵长的呼吸声, 她唇角上杨,满足地再度迈开步子,很快离开营盘。
  将军营盘内, 三十一个谋士, 三十五个军级不等的队率已齐聚,但将军尚未到, 据其亲兵说是打盹未醒,吩咐他们多等一会儿。
  众人没意见,按亲疏远近聚集在一处攀谈。林骁自是与数年交情不变而情同手足的覃桑凑在一起,袁逸安这个和他们同样亲近的被杜聪拉走,正与陈肃探讨什么事,他们三个自打加入虎翼军关系就一直很好,邓之行反倒孤零零地被排挤在外,此时他正坐在角落望天。
  估摸着他们同样注意到了邓之行的不对劲,怀疑他身份有问题,盖因没有证据,谁都不能确定,便谁也没有说出来,仅不约而同疏远罢了,本身平日里皆忙于操练兵马,没什么闲工夫去维系交情,故疏远得煞是自然。
  如同林骁与郑直、王踵武在寻杜一战之后就不再有多少往来,顶多有时会合作完成一二任务,彼此间尚余些许默契,但更多的是生疏与客气。
  现下她再回想以前三人同行的光景已是不真切了,当初曾戏言“兄弟没得做”,可谓一语成谶,他们三人兄弟情谊随时间淡去,最终成了略显熟悉的同袍。
  林骁心里惆怅,却无多少伤感,大抵是很早以前就冥冥之中有预料,心下早已接受了罢。
  虽是如此,她还是寻找了一番郑直二人的身影,未几寻到了王踵武,他倒是没怎么变,仅长高壮实了点,给人的感觉依旧温和宽厚,就是没想到曾不愿做领首的他也成了一个队率。
  他旁边那个比他矮一些的人应该是郑直?
  林骁仔细辨认一番,确定了就是郑直,可她分明记得郑直是一个活泼有朝气的人,怎么如今整个人显得阴沉颓唐?
  “你在看郑直?”旁边的覃桑循着她的目光望去。
  林骁微微颔首,说:“嗯,他和以前很不一样。”
  “他这一年都是这样,一看你就是相思成疾,除了练兵和相思,旁的人与事都不大关心。”
  林骁默了下,既不尴尬也不觉有什么不好,甚至理直气壮,她想老婆怎么了,没耽误过正事,也就偶尔太过思念没胃口吃饭,晚上偶尔睡不着觉,打坐偶尔不如意,以及偶尔做个噩梦什么的,她可以打拳攒内力提精神,不会影响什么……大概有一点影响,她这一年脾气不太好,不然“小煞神”这名号也不会传出来。
  “她回来了,我不必再相思。”
  言下之意可以关心关心旁的人和事了。
  覃桑轻笑一声,不置可否,给一无所知的林骁解惑道:“你应是晓得郑直有一个心上人。”
  “知道,小花。”
  “嗯,就是这姑娘,她在去年投井自尽了。”
  “怎么回事?”林骁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覃桑,蹙眉问。
  “前年年底武阳王收拾了陆白氏族和秦茂一党后,连带着与这两股势力交好的官吏一并敲打,不少人被贬官罚俸,其中就有一个都官被贬到了你家乡逢於(wu)一带……”
  说来林骁自己都不晓得自己家乡是逢於县管辖下的村,她这几年没什么空闲回去,只是照常托人给姑姑他们送去足够的粮饷,等抽空她得回去看看。
  思绪一瞬,她继续听覃桑说。
  “被贬的狗官常欺男霸女,一经遭贬收敛了些但不多,为了做表面功夫,‘纡尊降贵’到乡里微服私访,无意间碰见在田里浇水的小花姑娘。当时小花姑娘已经与郑直定了亲,只待郑直回乡礼成,结果小花姑娘那对父母不当人,在狗官拿出金砖后把小花姑娘卖给了狗官,还主动拿迷药药倒她,之后的事不用多说你也能猜到。”
  林骁确实能猜到,以至于火气上涌,她平生最恨这种强迫女子的畜牲,恨到想把这些狗东西千刀万剐。她压着火,又问:“郑直回去有没有送那狗官上路?”
  “没有。”覃桑微叹,“他心有怯懦,某且听说其父母跪在地上求他不要为了一个女子去得罪地方官。纵使他再恨,只要狗官一日是地方官,他一日是区区五伯长,一日为全孝道,就一日无法替他未过门的妻子报仇。”
  林骁闭了闭眼,理智上能理解郑直的选择,感情上她想骂他孬种,要是换成她,她哪怕担上不孝骂名也不会什么都不做,做了就不会甘心只把狗官大卸八块,会连带着其子孙后代,包括将之贬到逢於的武阳王都恨上,必会千百倍报复回去。
  当然,她永远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赵谨或她自己身上。
  闭目拾掇一番心绪,待星眸睁开,怒火已收敛,她向覃桑打听其他“熟人”的事。
  此熟人自不单是与她关系尚可的,更多的是与她关系差到互相敌视的人,之所以打听他们的事,纯粹是当下有空,索性未雨绸缪,省得在战争中莫名其妙遭到来自友方的打击。
  覃桑明显了然她的意图,先挑着和林骁最不对付的三个人说:“陆氏灭亡,燕松青再不可能有恢复氏族身份的那一日,乃至他此生无法成为新氏族,因为他一旦跻身氏族阶级,必会被彻查底细,进而发现他疑似陆氏最后的血脉……”
  听到这儿,林骁稍作打断:“等等,他这身世应该不少人知情,居然躲过了武阳王对陆白氏族男子的斩草除根?”
  “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是陆氏的血脉,其母乃陆氏旁支庶女,地位本就不高,在出了意外嫁给一平民后,陆氏旁支为了遮家丑,给其母安排了一个私奔后坠马车而亡的结局,当时消息传得很广,知道的人不少,假的遂成了真,何况连陆氏旁支族谱上都将其母除名。唯一能证实燕松青为陆氏血脉的人只有其母,可其母在去年病故并被燕松青火葬,其父则是伤心酗酒而亡,如今已无人能证明他身世有异。他又身在屡屡立功的虎翼军,武阳王不可能凭流言蜚语把他杀了,顶多不给他跨越阶级的机会。”
  “这未免太巧。”林骁怀疑燕松青父母之死皆是人祸,倘若是,谋划者九成九是得利的燕松青,那么此人将比她所预料的还要危险数倍。
  “是很巧,但没证据,猜测就只能是猜测。他这一年且是一改往昔清高模样,十足地平易近人,亦不再拿同袍做立功的垫脚石,反而乐于助人,在军中颇有些声名,愿意追随他的人很多。”
  林骁眉梢微挑,低声道:“我怎么觉得他别有图谋,不像是单纯收买人心方便以后自立门户。”
  覃桑同样低语:“的确,燕松青这两年过于谦虚低调,若非某有意搜集军中各方消息,根本注意不到有上千人,不包括燕松青的手下兵卒,都将他视作好友,愿意为他两肋插刀。之所以他明面上声名不显,好名声仅在暗中流传,是因为燕松青主动要求其他人莫提其善,令那些被蛊惑的人更为尊崇他。”
  上千人……一人要是再有一二亲友,岂非有三之一的人会听从他的吩咐,这要是想在战时捣乱,虎翼军怕是要遭重创,更甚者会影响战局胜负。
  思及此,林骁眸光暗沉,难免有一瞬思量暗杀燕松青是否可行,一瞬后压制冲动,冷静复归。
  同时覃桑劝道:“莫冲动,林骁。燕松青暗中所为,某都能知晓几分,遑论将军与教卒。”
  他未将话说完,林骁却明白他的意思,留怀有异心者在军中并非完全是弊,也有利,比如最常用的反间计,用得好能让听信假军情的敌人一败涂地。她且想到当初在凤尾西南的时候,她曾告知赵谨军中有奸细一事,赵谨让她不必多管,约莫不论是燕松青还是邓之行的异样,她心中都有数,不过林骁还是打算回营后告知她一声,亦是借这个机会和她多相处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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