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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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她的怀疑没错。就在前日,赵谨如常抹药,林骁在一旁盯着她的玉指忍耐心中之痒,无意间目光偏移,捉到了赵谨暗藏笑意的一瞥,林骁登时忍不住要捉她的手来帮她抹药,结果被早有所料的赵谨躲了过去,接着就是一道逐客令兜头砸下,让林骁郁闷不甘又无奈,不得不哀怨地与她对视,可怜巴巴地离开营帐。
  “哒。”刻刀撂放,将沉浸在回忆中的林骁拉回当下。
  她偏头,与赵谨四目相对,心怦怦跳,一时没克制住,倾身将赵谨抱在怀中……
  第161章
  突然被温暖笼罩, 赵谨怔了怔,没有挣扎,亦没有回抱, 仅是调整坐姿,好不让自己累着。
  本心下忐忑不安, 手上不愿放开她的林骁察觉到赵谨不小的动作,从面向书案到面向她, 还微微昂首用下颔抵着她的肩膀, 一副任她抱,不累即可的模样……林骁止不住扬起唇角, 又惊又喜又不敢置信,心中的小人儿一边疯狂敲鼓一边乐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殊不知林骁面上比之心下好不到哪里去,那傻里傻气软乎乎的模样, 但凡让她的亲兵瞧见都得惊呼伯长中了邪!
  林骁可管不了这个,她现在全心全意都是怀中的人, 又一门心思谋算着要如何再亲近一些, 好像把自己分为了两半,一半享受温香软玉在怀,似软成一摊, 一半出谋划策, 试图探出赵谨的底线, 好得寸进尺,顺便鄙夷一下另一半自己没出息。
  有出息的理智吊着一根弦,让她缓缓地收紧手臂, 给足赵谨适应挣脱的时间与机会, 如果她不推开她,那她就不客气了, 紧紧抱着,贴着!
  赵谨自是能洞穿她的意图,在尚未被抱紧前有过犹豫,却始终没有挣脱。她鲜少迷茫,却不知怎的,一面对林骁,她总会感到迷茫。拒绝还是顺从?两种念头拉扯她,倒不会让她过于纠结困扰,因为这两种念头都不大尽心尽力,宛若走一过场,实际早已达成一致,半推半就地将她塞进林骁怀里。
  这不得不让她怀疑,此为她心中真意,还是天道的诡计?
  她暂时不得分辨,但这个怀抱很温暖,哪怕略显束缚,紧紧相贴,彼此的心在互相挤压,也不难受不让人讨厌,反而微妙地令人有些许欢愉,尤其在聆听到对方心跳之激烈的时候,赵谨莫名地忍俊不禁,真不知有何好笑。
  既心中无有抗拒,便无须欺骗折磨自己,无须非要忌惮天道而做违背当下意愿的事,左右她很清楚自己尚未心神失守,偶尔配合某人一下倒也无妨,总归时间会给她答案。
  思至此,她才算完全说服自己,然早已半推半就,让某只大猫猫愈来愈得寸进尺。
  林骁满足地喟叹了好几声,还为了更加贴紧,带着赵谨站了起来,手且不太老实,轻轻地揉赵谨的青丝墨发。
  见赵谨不介意,林骁的胆量再度增长,手顺着青丝缓缓下滑,抚过她的脊背,流连忘返,着迷地不自觉揉……
  刚动一下,脚就一痛,原是赵谨忍无可忍踩住她的左脚碾了碾。
  怎么说呢,有点疼,可以忍受,林骁不在意赵谨踩她脚的力道,只怕赵谨不高兴不让她抱,于是稍作克制,狠狠揉了一下的她的背,而后故作什么都没发生,做坏事的手快若残影,重新贴覆于她的青丝,闲不住地把本就凌乱几许的青丝揉得更乱。
  赵谨气笑,抬手欲拧林骁的腰,怎奈这人腰间一丝赘肉没有,还清减不少,赵谨这一拧,根本拧不动……
  林骁将脸埋在老婆颈侧,无声偷笑。
  “呵。”赵谨毫不留情地按压一处穴位。
  霎时林骁身子一抖,整个人都麻了,面容不禁稍稍扭曲,手上却未卸力,依旧紧紧抱着老婆。
  赵谨实在佩服她的执着,然再这般抱下去,饭菜必会凉透,她可不愿用冷食,遂出言命令:“放手,吃饭。”
  “哦。”应得很好,磨磨唧唧半晌没放开她。
  “……”
  赵谨冷脸,尝试挣扎,无用,再按一下能使之痛麻的穴位,仍是无用,反而让这人逆反心起,复又收拢手臂,将她死死禁锢在怀,仿佛松开就再也抱不到一样。
  没出息。三个字浮现于赵谨的脑海,让人好气又好笑,她不再做无用功,沉默着不再动。这份安静令某人心慌,慢慢地放开了她,并后退两步,低头认错,可怜兮兮。
  知错,绝不悔改。赵谨从她身上清楚看到这六个字,断不会受其表面蒙骗,转身即朝圆桌走去,而林骁站在原地“悔过”。
  赵谨落座桌前,慢条斯理地理顺被弄乱的发丝,规整被弄皱的衣裳。林骁低头悔过。
  赵谨将吃食从食盒中取出,两大碗肉粒稠粥,三碟小菜,几块干粮,皆温热,香气飘飘。林骁鼻尖微动,低头悔过。
  赵谨舀了一小勺粥,举止娴雅,细嚼慢咽。林骁还是低头悔过。
  赵谨微微蹙眉,放下调羹,起身行至林骁面前,伸手揪住她的衣领,将林骁拉扯至桌前,推她入座,冷冷瞧她一眼,回到自己的座位,继续喝粥。
  林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忍住没笑,故作正经地吃了一大口粥,咽下后严肃地评价一句:“真不错。”
  赵谨捏了捏勺柄,如今的脾气不可谓不好,竟没有把某人赶出营帐。
  某人也知再逗下去要坏事,赶忙转移话题,说起了纪凯云。
  对于要不要收留纪凯云,林骁拿不定主意,非是有恻隐之心,而是理智分析后收留不收留皆有弊端。不收留他,纪凯云必成隐患,且由于他尚未做出找死的事,林骁不好杀人,否则杀人无底线害得是自己。收留他吧,这厮不好控,身具反骨,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反捅她一刀。
  两害相较,第一害较轻,毕竟不危及内部,可让林骁无法轻易选择驱逐纪凯云的是纪凯云所能带来的利。
  收留纪凯云,纪凯云能在军中扮黑脸,做一些为将者不方便又必须得有人做的事,比如铲除军中奸细,明知谁是奸细,但因为没有证据而无法按军规处置,偏偏急需这个奸细死,没法用一些旁的办法费时费力证明奸细为奸细,这种时候就需要一个人担负杀害同袍的恶名把奸细干掉,之后还得经受处罚以服众,再比如得罪人而正确的话,为将者无法轻易宣之于口,就得有人替之言,替将担负骂名与旁人的愤恨。
  简言之,扮黑脸的人是为将者的挡箭牌,不让将领之名声威严受损,同时解决明面上不好解决的难题。
  前提是这个扮黑脸的必须听话,不能扮着扮着猛地撕破脸,反咬将领一口。
  林骁将所思所想如实相告。
  她现下在军中的名声好又不好,尚为伯长时影响不大,以后军级提升,单擅杀同袍这一点,不管是否有原因,都会让同袍忌惮,尤其军级越高,能制衡她的人越少,她杀同袍的可能在旁人眼中就越大,哪个同袍能保证不做惹她之事,不成为她刀下亡魂?
  为了保全性命,大部分同袍都会远离她,唯有熟悉她相信她的人会与她成为战时盟友,会在她遇险时驰援,可这样的盟友少,且不一定次次都能参与同一场战争,参与了也不一定有同一任务,没准相距甚远来不及驰援。其他同袍则忌惮她不会驰援,那么或许她的军队就会因此全军覆没。
  说得远了些,若往近说,这杀同袍的名声不利于招兵,别看现在有很多人愿意到她麾下,那是因为这些人知晓作她手下之兵的好处,也知道她杀那些该死之人的原因,等以后招兵招的都是陌生兵卒,他们未必知晓这些,只会在听到她好杀同袍的传言后远离她,为人正直者且会像当初林骁厌恶对同袍起杀心的纪凯云一样,厌恶真的杀害同袍的她。如此,她以后麾下之兵可能就都是一些好勇斗狠无甚道德的人。
  到底是万事皆有利弊,她保全了良心铲除害群之马,就得付出被同袍忌惮舍弃的代价。
  又天无绝人之路,一个扮黑脸的亲随即可解此困境,只不过她不舍得让亲随扮黑脸,祁臣乙等人亦不适合这么做,而她舍得让之扮黑脸的人不一定会老实,随时可能叛变。
  “你所担心的问题不是问题。”赵谨用完了饭,拿帕子擦了擦嘴,眼睁睁看着林骁驾轻就熟地将她未能吃完的小半碗粥拿去吃掉,她无言片刻,继续说,“纪凯云想拿回武运自是需要付出代价,他失武运之因在于你我,须报偿之果亦在于你我。”
  “你的意思是……”林骁已有猜测。
  “我可让西阿心将西阿轸请来,由她为纪凯云聚运,补全其武运,纪凯云则须食乖蛊。我会让他成为你的仆从,听从你的命令,无法反叛。”
  林骁笑了笑,没有答应,她心里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但她不愿意让赵谨做纪凯云实际的主人,那疯狗怎的配,况且若她今次用乖蛊控制纪凯云,以后难道每每遇到无法掌控之兵都要故技重施?那到底是她为将,还是乖蛊为将?
  “你若不愿,非无有他法。”赵谨垂眸,掩盖眸中蕴藏的担忧,淡淡道,“借势。如同当初黑斑星借出其势照拂其手下于乾阳作乱,你亦可借势给纪凯云,让他自行修补武运,他同样会顺从你而不背叛,盖因所借之势你可随时收回,甚至反噬于他。唯一不利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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