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捞男丢球跑了 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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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蜜瓜清甜多汁,时钦正吃着,突然想起最关键的事,赶紧咽下果肉脱口喊道:“老公!”又立马改口,斜眼瞥着迟砚,“喊错了,你个死闷葫芦!”
  迟砚:“……”
  “我问你,”时钦故作严肃,“你生日是哪一天?”
  “9月21号。”
  时钦头回知道迟砚生日,掐指一算,那时候两人早谈上了,闷葫芦这嘴是真严实。他脸色一甩,连递到嘴边的蜜瓜也偏头躲开,数落道:“你生日那天怎么不跟我说?”
  “不重要,”迟砚语气平淡,“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时钦一下想到迟砚私生子的身份,在周家肯定从没被真正重视过,心口又软又疼,可随即又疑心是这闷葫芦在卖惨,避重就轻。
  他迅速把话题拽了回来:“你为什么偷偷打听我的过去?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迟砚只给了一句:“想知道。但问你,太残忍。”
  时钦喉间一堵,霎时哑然。
  空气静了两秒,迟砚又叉了块蜜瓜,喂到时钦唇边。
  时钦张口咬住,打量起眼前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的迟砚,目光落在他左眼下方那颗泪痣上,又追问了他的出生年份和生肖,果然比自己大了快一岁半。
  “你为什么跟我同级啊?”他边嚼边含糊问,“是不是晚上了一年学?”
  迟砚:“嗯。”
  时钦咽下果肉,追着不放:“为什么晚一年?”
  迟砚给时钦喂了颗葡萄,看他鼓着半边腮帮子嚼得认真,忽然与记忆里某个画面重叠。
  当年那个拎着串葡萄,风风火火跑进他屋里的小少爷,献宝一样把葡萄送给他,说是回报他这“救命恩人”的谢礼,结果大半都进了自己嘴里。
  那小少爷对什么都好奇,像只黏人的小尾巴,追着他叽叽喳喳问东问西,问他父母在哪儿,为什么不上学,为什么住舅舅家,舅舅人呢。
  小少爷还会仰着小脸,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问他:“哥哥你一个人住,会不会害怕呀?”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野种。
  外婆走后,再没人管他,母亲不爱,继父厌恶,他也早已放弃了自己。
  是那小少爷拉着他胳膊,天真烂漫地问他将来想做什么。他答不上来,只静静听着小少爷叽叽喳喳:“我妈妈是大学生,厉害吧?她说上学能改变命运,我马上一年级了,长大了要当科学家!比爸爸还厉害!”
  他的人生早没了意义,直到小少爷临走时拉着他手,往他手心塞满糖果和一辆精致的玩具赛车,泪汪汪地掉着珍珠,嘴里嘟囔着“舍不得哥哥”。
  他这一生都忘不了那个夏天。
  那个想改变命运的念头,比疯长的野草还旺盛。他顶着毒辣的日头,从村里徒步走到镇上,找到嗜酒好赌的光棍舅舅,软磨硬泡要来了南城的一个地址,又徒步回村收拾了行李,低声下气求村长借来路费,独自一人踏上前往南城的路。
  敲开那扇陌生的门,在女人惊愕的目光里,他径直跪了下去,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哀求着:“妈,我想上学。”
  “问你话呢,发什么呆?快说!”
  思绪被拉回,迟砚看着时钦,低声说:“为了找一个傻子。”
  “……操,”时钦脸一黑,语气里掺着点嗔怪的无奈,“又开始忽悠我是不是?小心我抽你。”
  迟砚的手自然伸到时钦嘴边,掌心虚拢着接住他吐出的葡萄皮和籽,不紧不慢补了句:“小学留了一级。”
  时钦一听就乐了:“搞半天是留级啊,嫌丢人不好意思说?”
  迟砚面不改色地点头:“嗯。”
  时钦回想沈维下午抛来的一堆问题,一时理不出头绪,干脆想到哪儿问到哪儿:“你两年前为什么回南城参加同学聚会?杨帆你记得不?他说在美国遇到过你,你怎么会在那儿?是去留学了?”
  迟砚沉默了下,才道:“嗯。那年刚好回国,班长联系我,就去了。”
  这轻描淡写的回答显然不能让时钦满意,他皱起眉头,连迟砚亲手剥好皮的葡萄都不吃了,不服气地逼问:“班长找你你就去了?那你找沈维打听我干嘛?别想蒙我,明明就是为了我去的吧?”
  迟砚应下:“是为了你。”
  “操,”时钦紧接着问,“真为了我,那在园区碰上时你怎么不跟我打招呼?还有,你车停半道上什么意思?知不知道当时多他妈吓人,我还以为你要报复我呢!”
  迟砚用了七年,试图将关于时钦的一切从生命里彻底剥离。
  唯独两年前那场同学聚会,他终究没压制住深埋心底的执念,去了,却没见到时钦。冲动之下问了沈维,也仅是问问,之后逼着自己继续剥离。
  可这个夏天,时钦还是出现了。
  “停在半道上……”迟砚缓缓开口,回忆着树荫下那道清瘦许多的身影,迈着焦急的步子,一瘸一拐地走向他,每一步都踩在了他沉寂七年的心上。
  那一刻他终于确信,时间冲不淡的执念,只会像沙一样,在岁月长河里越积越深。
  他慢慢说了两个字:“冷静。”
  时钦得意挑了下眉:“冷静什么?看见我太激动了?”
  迟砚:“嗯。”
  时钦嘴角一翘,乘胜追击:“那你当年为什么等到高考前一个月才给我写情书?早干嘛去了?”
  迟砚陷入短暂沉默,几秒后开口:“听说你要出国,以后可能没机会再见,就写了。”
  “真的?”时钦眯起眼,“那在园区都认出我了,还激动得要冷静,怎么不主动找我?反倒跟我装逼啊?我说请你吃烧烤,还得三催四请的,操,越想越不对劲!”
  时钦还处在一点就炸的状态,迟砚喂了他颗葡萄,缓声道:“你恐同,我保持距离。”
  一句话堵得时钦险些被葡萄呛住,猛咳了下,想起自己当年把情书贴出去的恶劣事迹,全对上了。
  难怪重逢后这闷葫芦对他爱答不理,原来不是不想理,是被他当年的态度吓住,怕他恐同才不敢靠近,跟他刻意保持距离。直到吃烧烤那回,他扯谎说什么“喜欢”,闷葫芦才敢靠近他,后面更是越来越黏人,跟他妈狗皮膏药似的,每晚都要抱着他睡。
  一阵心软混着心疼涌上来,时钦觉得自己真混蛋透顶,当年先伤人的是他,如今反过来审犯人一样逼问迟砚,太不是个东西了。可潜意识里总感觉哪儿不对劲,像遗漏了最关键的一环,偏偏脑子还转不动,想翻手机里收藏的聊天记录找找线索。
  他心烦意乱地指挥迟砚:“你坐回椅子上去,把海鲜粥吃了,我不想吃。”
  迟砚刚坐回去,就见时钦抓起手机飞快地划动屏幕,神情透着一股鬼鬼祟祟的劲儿,不知道沈维到底给这傻子灌输了多少乱七八糟的废料。
  时钦点开前天收藏的聊天记录,对照着沈维列出的那些疑点逐一核对。
  心思深不可测?嗯,他到现在也没完全摸透这闷葫芦。
  行为古怪?是有点,不过刚才基本问清楚了,没问题。
  不对劲的地方……除了家庭方面,好像真没有了?
  时钦放下手机,抬头直直望向正剥葡萄的迟砚,试探着问:“老公,你跟以前那个家……是不是早就断了?”
  听到这声软乎乎的“老公”,迟砚绷着的情绪松了些。他别的不担心,就担心这傻子闹起脾气来不管不顾,再哭一通鼻子,今晚谁都别睡了。
  “嗯,断了。”迟砚简短带过,“我妈接受不了同性恋。”
  “……”时钦瞬间噤声,胸口闷闷的,密密麻麻的愧疚刺着他的心,开始疼了,如果当年不是他贴了那封情书……真是他造成的这结果。
  他喉结动了动,忍不住小心翼翼问:“那你跟周焕,也断了?”
  “没有,偶尔联系。”迟砚低着头,剥葡萄的手没停。
  操……还好还好。时钦就怕早上那梦是真的,还有联系说明这兄弟俩没反目成仇,他心里的负罪感也减轻了些,顺口多问一嘴:“那周焕现在到底在哪儿?”
  迟砚:“澳洲。”
  时钦这会儿信了大半:“他真在当水管工?”
  迟砚:“嗯。他不是读书的料。”
  提起周焕,时钦冷不丁想起遗漏的关键:“操,是不是你让周焕来接近我的?看我带他玩,给他送东西,你心里不痛快,就在我面前故意装模作样,没事找事?”
  时钦最近嗜甜,几乎没有不爱吃的水果。迟砚耐着性子,一颗一颗亲手给葡萄剥皮,用叉子对半剖开,仔细挑出葡萄籽,装碟里。听时钦这么问,他抬起眼,望向对方那兴师问罪的傻样,倒像是占了十足的理。
  这傻子忘性大,大概早忘了当初是怎么一回事。
  说出来抹了这傻子的面子,迟砚顺着时钦认下:“嗯。”
  “你大爷的!”时钦又气又怨,却没真的动怒,“喜欢我你他妈直说啊!搞这些弯弯绕绕的,谁猜得透?”心里那点负罪感顷刻烟消云散,这下理直气壮起来,“那你到底有没有周焕的微信?”
  迟砚:“没有。”
  时钦满脸狐疑:“你刚才是不是骗我?其实跟周焕也断了?你上下嘴皮一碰,鬼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没断就把他电话给我,我亲自跟他打个招呼。”
  他眼巴巴等了会儿,见迟砚放下叉子,擦干净手,拿出手机,以为真能要到周焕的联系方式。等手机一响,他赶紧点开微信消息,竟是闷葫芦发来的一张照片。
  只一眼,时钦的眼睛就直了,当场呆若木鸡。
  “他工作忙,”迟砚提醒,“别打扰他。”
  照片里的男人身形健硕挺拔,跟时钦记忆中那个清瘦的小跟屁虫判若两人。
  周焕留着利落的刺猬寸头,肌肤小麦色,黑色背心裹着紧实的肌肉,工装裤上沾满了深浅不一的污渍,显然刚结束现场工作。最扎眼的是他整条左臂,大片墨色文身从小臂一直蔓延到肩头。他对着镜头咧嘴笑,露出两排白牙,还比了个大拇指,那活脱脱的硬汉模样,哪还有半点当年的影子?
  “这他妈是周焕???”时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这肌肉是天天跟袋鼠打架练出来的?操!个子蹿这么高,这么结实,怎么还文了个花臂?”
  没等他放大细看,照片已被撤回。
  时钦:“???”
  迟砚收好手机,端过那碟剥好的葡萄,坐回床边,叉起几颗就喂到时钦嘴里:“一会儿喝点粥。”
  “唔……”时钦被塞了满嘴葡萄,含糊不清还在追问,“周焕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什么时候拍的照片?”
  “上周。”迟砚说着,又往他嘴里送了几颗葡萄,“张嘴。”
  时钦又被塞了满嘴,边嚼边问,汁水从嘴角溢出来点儿:“你不是说没加微信么?他怎么把照片发给你的?”
  迟砚指腹替他擦去汁水,说:“邮件。”
  时钦:“……”
  迟砚:“吃。”
  “别撤回啊,”时钦推开迟砚的手,“我得发给沈维看看,他肯定吓一跳,他以前还说周焕是小矮子,又矮又笨,别给你弟打小报告啊,我说给你听的。”
  迟砚没接这话茬,只是水果点心轮番喂过去,转开话题说了明天的安排,上午定房子,下午挑戒指。时钦被喂得眼花缭乱,又被对戒勾走了大半注意力,半推半就着总算喝了几口温热的粥,喝完便骂骂咧咧。
  “操,不喝了!你他妈喂猪呢?自己怎么不喝啊!沈维点的,敢浪费我跟你没完!”
  “……”迟砚打扫完剩下的粥,准备带傻子回家。
  “行了,”时钦下命令,“你帮我洗个澡就走吧,我今晚不跟你回去。”
  迟砚盯着好端端又耍起脾气的时钦:“闹什么。”
  “我不是说了么,”时钦振振有词,“今晚跟你回家,除非我脑子被驴踢了!”
  迟砚:“……”
  “周砚你给我听好了,”时钦板着脸,手指还点了点床沿,开始宣布他的规矩,“我得让你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今晚你也别想跟我睡,自己到隔壁开间房反省去,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忽悠我,给你长点记性,再跟我敢耍这些弯弯绕绕,你这辈子打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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