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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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嬛瞪眼望着床帏,想来想去困意全无,只得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皇上对自己和对旁人是不同的,只是这句话的作用微乎其微。
  “流珠,我睡不着,陪我出去走走吧。”
  外头流珠被声音惊醒迷迷糊糊的应声——“嗯?好,那娘娘您可得穿暖和点。”
  可巧的是,今夜睡不着的并不止甄嬛一人。
  千秋亭外,远远瞧见一个女子的身影,甄嬛脚步顿了顿,夜色朦胧看不清人脸,她攥紧流珠的手,大着胆子喊了一声——“是谁在哪?”
  那声音听见声音也转过头来,却一声未应,反而径直朝着甄嬛所在方向走来。
  她胆子并不算大,瞧不清是谁的步步逼近逼得她连连后退。直到二人之间的距离近到流珠手上提着的灯笼光亮能同时打到二人脸上时,她才看清来人是谁。
  是年世兰。
  甄嬛这才松了一口气,若说此时她最不想要瞧见的便是她了,见年世兰在自己面前停住脚步她也并未说什么,微微一福身便带着流珠转身就走。
  “站住!”年世兰刚烈如火的性子是贯彻始终的,或许在皇上面前会委曲求全。可是在旁人面前,尤其是自己讨厌的人面前,自然还是会将脖子高高扬起。
  “莞嫔不是一向最懂规矩吗?瞧见本宫都不行礼的么?”
  她声音带着质问,甄嬛此时自然也不会再让着她,背对她头也不回的直接说道——“皇上金口玉言晋我为莞妃,若是按照礼数来说,还得年妃你向我行礼才是。”
  “哼。”年世兰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她,话语中嘲讽之意丝毫不加掩盖——“没到真正册封礼完成便一切都不作数,莞嫔你不会当真以为自己高贵的不可一世了吧,你父亲犯错被罚和本宫哥哥又有什么区别!”
  听见年世兰提到自己父亲,甄嬛忍不住的转回身子,一双噙着灵透之意的杏眸怒瞪着她,年世兰却丝毫不怕的回望回去——“本宫忘了,倒是有区别,本宫哥哥平定西北战功赫赫,你父亲却只会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等着从旁人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凡是为人子女者,没有一个能听见这话不动怒的,又何况甄嬛当真是心中对她积怨已久,这一番话算是彻底打开了她的开关。
  只见甄嬛胸口起伏着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看着年世兰挑衅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再怎么战功赫赫也是皇上的臣子,君王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正是因为你们不知天高地厚,才最终都害人害己,自作自受!”
  “害人害己!”年世兰也被她激的来了脾气,冷笑一声厉声质问——“都是你这个贱人害我!你和惠嫔都是,你们自己没用保不住孩子,却都要来怪我!”
  听见她再次提起那个孩子,甄嬛心中更是堵得慌,她怎么敢再提...陵容的话一遍遍的在脑中划过,甄嬛紧紧咬着牙,终于是忍不住开口——“还不都是拜你所赐!若不是你宫里的欢宜香,我又怎么会身子虚弱,才跪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小产!”
  第129章 一波未平
  “欢宜香...欢宜香...不可能!你信口雌黄!那香是皇上赐给我的!”年世兰瞪圆了眼睛猛地推了她一把,可这一把却并使不上多少力气。反倒自己站不住般连连后退好几步。
  “你知道你为什么自小产之后便再也没有孩子吗,这欢宜香里有大量的麝香,你用了这么多年,当然不会再有孩子了”看着甄嬛笃定的面庞,她面上的愤怒也渐渐变成了怀疑,目光四处闪烁不知到底该看向何处。“皇上...不可能,不可能的...”
  甄嬛瞧着她的样子最开始只觉得心中痛快,可瞧着瞧着,竟也莫名生出一种物伤其类的哀伤来——“若不是皇上旨意,太医院怎么会没有太医敢告诉你你体内有大量的麝香。就连你小产的那个孩子,怕是也并非端妃所为。”
  情绪崩溃到极致,就连想扯起嘴角露出的都是比哭还难看的笑,她颤抖着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将止不住的泪水擦干,可到底只是徒劳,她不知怎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划过脸颊,在烛光下映照的像是一颗颗珍珠滚落到地上摔碎开来。
  听着远处似有声音渐渐靠近,流珠警惕的扯了扯甄嬛的袖子,此地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见有人来了自然不宜多留,甄嬛此时将话说出去心中已是后悔了,见状飞快的留下一句「我话已至此,你好自为之吧。」便借着夜色匆匆离去。
  就算是回到了碎玉轩,可也是彻夜未眠直直的瞪着眼睛直到天亮,槿汐来叫起床之时,瞧见的便是眼下一片青黑,面色差的不得了的样子——“呦,今天这大好的日子,娘娘这是怎么了?”
  甄嬛瞧见她先没说旁的,而是拉着她直直开口问道——“年妃如何?翊坤宫那边有什么消息?可请了皇上前去?”
  槿汐不知这一夜过去是发生什么了,听着这一连串的问题也只得一头雾水的摇摇头,“不曾,那便一点消息都没有安静极了,娘娘这是怎么了?还是快洗漱上妆吧,万万不能耽误了吉时。”
  ...
  吕佳盈风由雪信伺候着换上了皇贵妃的吉服,雪信和洪喜海是昨天夜里被苏公公派人送回来的。虽说是去问话,这两日也是好吃好喝的待着,一点油皮都没擦破,甚至还免了两日的活计倒是比在宫里的时候还轻松些。
  “这吉服真是好看。”雪信在吕佳盈风面前自在惯了,瞧着娘娘这身少见的打扮忍不住夸了出来。
  一旁正在整理衣冠的胤禛听了也回头朝着吕佳盈风看去都是四个孩子的额娘了,吕佳盈风虽也觉得自己的容貌并未改变多少,只是面对皇上投来的目光还是少有的羞涩的低下了头。
  “嘿嘿。”正是这般青涩的一如十年前的反应很好的取悦了胤禛,他走上前去坐在吕佳盈风身边,故意凑近低头去瞧她,“盈儿肤白胜雪,发如泼墨,瞧着哪里像是四个孩子的额娘,分明与朕十年前初见你时差不多模样,岁月好似各位厚待于你。”
  吕佳盈风面上都被说的带了些红晕来,一双美目眼波流转带着些旁人没有的风情来。
  实则心中她确实狠狠的撇了撇嘴,十年前...十年前她长什么样子她不相信皇上还能记得。再者说十年前自己仿佛并没有如今的美貌,也只能说一句眉目舒朗而已。仿佛是生了弘昭弘锦之后才渐渐变了些面相...可能就是民间总说的长开了吧。
  “皇上,莞妃娘娘已经行完了册封礼了到永寿宫正殿等候着了。”外头下人回禀。
  看看确实也是时候了,胤禛是这几日里难得的好心情,执起吕佳盈风的手带着笑意开口道——“走吧,咱们一同前去瞧瞧。”
  刚一走进殿中,吕佳盈风就敏感的感觉到身旁方才一路上还有说有笑的人忽然间身子一滞,就连呼吸都落了半拍,她心下纳闷着,顺着皇上的视线往里头看去,只见正殿的珠帘之后,影影绰绰的透出一个身着珊瑚色吉服的影子来。
  除了莞妃想来不会是别人,可皇上瞧见莞妃何必这么诧异呢。
  一路上胤禛都拉着吕佳盈风的手,在此时也悄然松开,他不由自主的上前两步神情恍惚轻轻唤了声——“菀菀?”
  甄嬛听见声音回过身,听见平日里闺房之间的爱称被这么叫出来还有些难为情,含羞带怯的应了声——“皇上万福金安。”
  “菀菀你怎么不唤朕四郎了!”得了这一声回应更像是给胤禛出了一个定心剂,今日的情景与以往梦中几乎相同。同样都是这件珊瑚色的衣裳,同样是虚晃着瞧不清楚面容,看得见摸不着,每每惊醒只觉怅然若失。
  “四郎。”甄嬛抿唇微笑,想来这宫中只有自己一人才能如此称呼皇上吧。
  得到回应的胤禛不再克制,三步并两步的走上前去一把将珠帘掀开,他想要即刻将魂牵梦萦之人紧紧拥入怀中,再不放开一点。
  “臣妾甄嬛,参见皇上。”珠帘掀开,甄嬛对上皇上惊喜到恍惚的目光,再看着那目光一点点的冰冷下来,直觉事情不对,皱皱眉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做出反应。
  她在皇上失望又恼怒的目光中缓缓跪下身,无措的抬头望向他。
  “怎么是你?你这身衣服是哪来的?”
  “放肆!”
  吕佳盈风见势不对赶忙上前去瞧,甄嬛这珊瑚色的吉服确实是瞧着花色和样式不对,她记得内务府做出来的是一件紫色的。但是若只是穿错了衣裳皇上绝不会这么生气。
  “莞妃你为何会穿这身衣服,还不快些说来。”她看着在原地傻了一样的甄嬛,和身边胸口起伏越来越大的皇上忍不住开口提点。
  甄嬛一头雾水,虽不解为何皇上动怒但还是尽力开口为自己申辩——“臣妾是要来永寿宫听训时才发现,内务府送来的吉服有破损,无奈之下才向内务府借用的,臣妾并不知这身衣裳是何来由...”
  她不知道,吕佳盈风自然也不知道,只听得胤禛语气中带着怀念缓缓开口——“这是纯元第一次入王府见朕时穿的衣裳,朕自然是不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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