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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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别忠远伯后,苏寒回到书房即书信一封送到秦州,信上未多言其它,只让秦四在鸢五伤好的差不多后即刻返程,不必等候伤兵队一起。
  离渊自从赐封太子少师后,太子就三不五时的来到她的国师府,美其名曰讨教道经佛典。
  离渊起初还不明白,自己这个没有实权且没有朋党的国师,太子干嘛总找自己。她就算能和皇帝说得上话,但两个人算命占卜的事都是很私密进行的,太子总不会以为皇帝会让自己给他算谁适合当储君吧。
  “太子今日又来了啊。”聂芸娘将人引到正堂便退下,从不在前多做停留。离渊不希望她再多参与自己的事,尤其是和朝廷有关的。如果不是太子身份特别不能在自己府上出差错,离渊也不会让聂芸娘出面迎接。
  “离国师这就对吾不耐烦了?”太子倒是熟络,不用请不用让,自顾坐到椅子上喝起茶水。
  “不敢不敢。”说着不敢,听着到也没多少诚心。一开始离渊还是挺客气的,但架不住太子总来,他一来,离渊就不能忙活自己的事,又因为他总来的缘故,自己不能经常出门去找苏寒,时间长了,倒真有些不耐烦。
  太子也不在意,他早听母后讲过,离国师是有大本事的人,连父皇那样的人当年都奉她为座上宾,她能帮父皇从一众皇子里夺得皇位,当然也能帮自己。当年的父皇还只是先皇并不出众的皇子之一,而自己已经是太子。正宫嫡出,名正言顺。
  “离国师,吾听闻过你和父皇的旧事,昔年你们一起共谋大业,吾心中也甚是佩服。”
  “是啊,摘星阁建在那,确实壮观。”
  太子见离渊不接茬,索性点名,“离师,你看吾的八字面相如何?”当年离渊就说晋王有天子之相,如今这些事早不是秘密,时间久了也有不少达官显贵想找离渊帮忙看看,但都被她一一婉拒了。现下太子如此说,离渊也不好再顾左右而言他。
  “太子,你已贵为东宫储君,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做好太子的本分,为善明储君,无须心急,自有你功成圆满的时候。”
  离渊倒不是说假,太子额上龙骨隐现,面相上却有龙腾尊相,只是下巴与中庭上庭比稍显短薄,中晚年运势大概率不如少年,耳虽高于眉骨显贵,但双耳招立不贴,性子绝不是他表现出来的温润模样。耳垂这几年也未见增厚,好在双耳未生反骨,唇虽薄但唇峰并不尖刻,做事还算有些底线,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但看他八字,贵中隐凶命中有劫,若能度过当得脱胎换骨,若不能,便是应劫而亡。
  太子听闻思忖片刻,继而灿然一笑,这一笑和皇后更像几分。“谢谢你离师,吾会好好做的。”
  第29章 议亲
  太子即将迎娶秦迎瑞的消息,还是聂芸娘告诉的离渊。
  彼时离渊初得《皇极经世书》,正于静室研读。对于这个消息她倒并未过多惊讶,只是问了聂芸娘是怎知晓的,毕竟圣旨未下,还不到街头巷尾热议的程度,就连她也因着近日来醉心研修不理外物而错过了消息。
  聂芸娘叹气:“是鸢五告诉我的。”
  鸢五伤好回京后,苏寒并未让她再入军训练,她手臂虽好了,但已经无法再提动重物,抡刀拿剑很多动作也做不利索。可鸢五不想一直在国公府闲养着,苏寒拗不过她,只好让她跟着自己做些文职,训练守卫以及一些要用武力的活儿全不许做,等她在苏寒认定痊愈之后,再行上差。
  秦四自从回京归家了一段时间后,回到军营便主动接下保护苏寒的职责,苏寒也由着她,只是回来之后的秦四越发沉默,对鸢五的照顾倒是更加上心。苏寒只当她因为战役和鸢五负伤的事心里有结,平日便多对秦四上了两分心,又让鸢五多看顾着她。
  离渊最近不得闲,苏寒更是一直忙碌,书信往来还可用飞雪,但要送个东西物件,都是鸢五和聂芸娘在其中传送。一来二去,这两人也熟悉了起来。这日鸢五来给离渊送她家将军托人找来的孤本药典时,进到国师府并未像往常一般进厅喝茶,而是呆坐在门房愣怔出神,聂芸娘叫了她两声她才反应过来。问她怎么不进来在这里坐着,她也木讷地摇头,送了东西转身就要离开。鸢五素来聪慧乐观,就是受伤后也不见颓废丧气,不仅积极练习左手剑,还找离渊帮她看伤问药,哪里有过这般六神无主的时候。聂芸娘怕是国公府出事,她知道离渊对苏寒的看重,若真有什么离渊不知道的,她得帮忙问清楚。等她拦住人追问再三,鸢五才说出,秦四要做太子妃了。聂芸娘虽然讶异,但也只是惊讶于秦四不是要做女将军吗,嫁了太子可不同嫁入一般人家,皇家定然是不会准许太子妃再入军上阵的。想到当年那个气势昂昂要干出一番功业的小女孩,聂芸娘也不由唏嘘。她早已不是曾经礼教规训后的妇人,不再视姻缘为女子此生唯一大事。
  “可惜了,小秦将军那般风骨。”一入宫门深似海啊。
  鸢五将目光投向聂芸娘,除了她家将军外,这是鸢五唯一一个见到的对此事露出类似惋惜怅然神色的人。谁不说能嫁入东宫是天大的福分,只要当了皇后,光宗耀祖改换门庭都指日可待。
  “是啊,她想做将军的……”鸢五喃喃道。聂芸娘只当她是替朋友的理想难过。
  “真是可惜了,我看小秦将军颇有些苏将军的风骨在,想着还能做大翼的第二位女将军。”聂芸娘还在为秦迎瑞的理想埋葬而惋惜。
  离渊却没这样消极,她看过秦四的八字,是个老来有福的。
  “迎瑞做太子妃,未必做不成女将军,就要看这位太子殿下在他皇帝老子心中的分量了。”太子对秦四到底有没有感情离渊不知道,但他娶了秦四就是离苏寒离镇国军最近的阵营。如今镇国军越渐势大,早已压过大皇子背后的征远军,且宁安侯年迈,宁安侯府年青一辈再无能征善战者,最继承老侯爷武艺的,还是他的外孙大皇子,只不过到底差了一些,相较于打仗,大皇子如今更在意皇位,也越来越像他的父皇一般醉心于权术。外人会不会将镇国公府视为太子一党先不说,以太子的行事风格,想来定是想要秦四在镇国军中越走越远的,这样不论对于现在他的势力扩张还是来日登基之后的兵权归拢都更有利处。不过这些的前提都是,皇帝准不准许。这样的谋算,她能看出来,皇帝也能看出来。秦迎瑞以后会不会再为将军,就看皇帝对太子是否真的认定。
  “迎瑞,入了宫门怕是再难相见了。”
  离渊得知秦四的消息后,知道苏寒定然要费心的,现在心下估计不舒服,便做了她平日爱吃的点心来到京畿大营看望她。
  苏寒和离渊想法差不多,事实上在太子上次于军营中见到秦四后,她就隐隐有这个直觉。
  皇帝未老,皇子都已成年长大,即使是太子,他也不会真的放心。
  “大皇子有兵,二皇子有名,太子名正言顺再有兵权支持,势渐昌盛起来……”后面的话苏寒没有再说下去,离渊知道她想说什么,皇帝定然不会允许这样的威胁存在,哪怕是他的亲生儿子。从古至今为了皇权地位父子相残,兄弟相杀的太多,唐玄宗一日杀三子的前事还历历在目。
  伸手拨上苏寒的眉头,离渊轻轻按了按,想要按平她拧紧的眉纹。“事由天定福祸自修,愁大伤气,不要想这么多了。”
  苏寒笑笑,握住她的手,“离渊,依你看,迎瑞可能会母仪天下吗?”
  苏寒从不找离渊算命,这样问出来,离渊就知道,她是不放心秦迎瑞,怕她在皇权内斗中牺牲。离渊不想骗苏寒,但也不想她担心。
  “她命宫落武曲,应迁移宫奔波之兆,又有破军贪狼入命,为将为帅说不定能称霸一方,母仪天下……”离渊摇摇头,苏寒便懂了。太子妃若没有母仪天下的命格,不管太子是否能登基,做不成皇后的太子妃结局注定不会好。
  “不过,也不一定就会结局凄凉,命由我作,福自己求,我看她的八字是个有后福的。”离渊拍拍苏寒的手,“带我去见见秦四吧。”
  秦迎瑞自归家后,便一直郁郁寡欢。如今鸢五才知晓,她是知道忠远伯答应了太子的提亲,准备将她嫁入东宫。
  秦四这些年习武学兵法,一门心思都用在此,每日里不是陪着苏寒处理军务就是同鸢五一起训练。儿时喜欢玩乐的人,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年竟也不觉得烦,想来有没有快乐的时候,当然也是有的,苏寒和她们一起喝酒的时候,再就是晚上就寝前和鸢五一起聊天的时候。
  这些年她都是和鸢五住在一所营帐中。
  离渊到来时,秦四鸢五正在营帐里对着擦兵器。鸢五现在不用训练,但她的长剑和长矛还是日日擦拭,秦四便同她一起。两个人对坐在桌案前,彼此无言,只有布革擦拭时发出的吱响,这几日她们都是如此,除了和苏寒一起彼此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这种奇怪的气氛不知从何开始,也许是秦四从家里回来之后,别扭的种子就已悄然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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