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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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你能成为她在朝中的靠山?”

  “能。”

  闻恕道了一个“行”字,丢下一则名录给他,分明是蓄谋已久。

  宋长诀这才知道,这是上了他的当,今日,他有意等他自己找上门的。

  马车停下,宋长诀静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下车。

  一手扣住宋家大宅的门环,他忽的顿住,抬头望向一片漆黑,连星子都无几颗的天。

  小厮迟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大人,这天有何不对劲的?”

  月光落下,衬得少年一张脸柔和许多。

  他蓦然弯了弯唇,“天色挺好。”

  小厮讶然,侧头瞧瞧他,又抬头望望天,黑雾蒙蒙,哪里好?

  —

  闻恕低烧已退,可风寒未愈,未免让付茗颂跟着遭罪,本想摆驾回景阳宫,却得元禄一句:“皇上,最后一帖药还没服用呢。”

  药汁在昭阳宫,闻恕犹豫片刻,点头应下。

  他到时,素心与遮月一左一右守在寝殿外,手中各挑一盏灯,屋里头泛有微弱的烛光。

  都这个时辰了,她还没睡下?

  见她来,遮月面色一喜,轻声道:“皇上可算来了,娘娘等您用药呢,还以为您今夜不过来。”

  闻恕眉头一扬,走进寝殿,果然见付茗颂趴在红棕原木桌上,一半脸都埋在臂弯里,手肘边放着碗早已冷却的药汁。

  他没那么矫情,就着冷汤冷药也是能下肚的,可刚才将药碗拿起,趴在桌上的人耳尖一动,抬起脖颈,安静的同他对视了半响。

  她似是刚从梦中惊醒,神色还有些迷糊,对着他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惊觉他手里捧着冷了的药汁。

  付茗颂连忙起身,从他手中将药碗夺过,“冷了,让人热热再下肚,否则折了药效,不好。”

  她嘟嘟囔囔的,将遮月唤进来,递了药碗给她。

  闻恕垂眸看她,耳边惊响起宋长诀的话。

  ——“宋宋是个怕疼也怕死的人,幼年时连只善犬都能将她吓的大哭,叫针扎一下,甚至能哭上三日,她非恶人。”

  ——“何况,她已忘的一干二净。”

  非恶人……可是她对他当真是狠的下心。

  怕死么……那为何不肯低头求他。

  一干二净么……她只是将他忘的一干二净而已。

  “皇上?”付茗颂拿小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闻恕回过神,见她乖巧的站在面前,强行将思绪从过去的记忆中剥离出来。

  他顺势在桌边坐下,瞧着是有话要说的模样,拽了拽她的手腕,示意她一并坐下。

  “十月二十文试,各部要充纳人才,付毓扬上报了名字,你有何想法?”

  付茗颂一愣,此乃朝政,不应问她……

  何况,她是付家人,说多了难免有失公允……

  见她这模样,便知她从未考虑过这事。

  若是随便换一个人,都难免利用身份为娘家谋利,可付茗颂不会,一来她与付家并无多少情分,二来……

  她不敢拿朝事求他,她还是挺怵他的。

  付茗颂抿抿唇,“以大哥哥的才能,有六七成的把握是能过。”

  闻恕扬眉:“若是落榜,那朕是留他不留他?”

  不等她回话,他揉了揉姑娘的发顶,将盘好的青丝弄乱了几分,“那就留吧,付家人记住你的好,你娘亲在付家宗祠,也能体面。”

  付茗颂身形一僵,耳边忽然响起在付家,她要求老太太将生母的牌位立在祠堂的那日,老太太那句“难道要为一个死人,赔上你父亲的声誉”……

  付家的活人永远比死人重要,付家的前程永远比子女重要,从未有人愿意费心,去顾全她的体面,遑论一个牌位。

  闻恕倒是没想那么多,付毓扬是她兄长,她又是他的发妻,于情于理,问上一句都是应当的。

  谁料,她却走了神。

  他在她虎口处轻捏了一下,付茗颂立即回过神,点头应好,轻声道了句“谢皇上”。

  要事交代完,闻恕起身欲要回景阳宫,忽被扯住衣袖,付茗颂好奇的仰起头,“皇上去何处?”

  这个时辰,他还病着,难不成还要处理政务?

  付茗颂皱了皱眉头,心道如此不好。

  “风寒,易过病气,今夜朕宿景阳宫。”他如此道。

  不知是不是老天不配合,他说完这句话,窗外便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风夹着雨扑向窗内,将藕粉绣花布帘吹的飘起。

  不及他回话,付茗颂小跑至窗前,探过身子将轩窗阖上,又匆匆跑回来,“下雨了。”

  正此时,遮月送了药来,她瞧着他喝下,将瓷碗递给遮月,遮月伏身退下。

  她看着他:“皇上今夜留下吧。”

  闻恕看了眼窗外,朝她抬了抬眉:“不怕过了病气?受风寒可是要用药的。”

  付茗颂摇头,朝床榻走去,伸手将床幔往两边勾起,“臣妾身子强健,没那么容易沾上病。”

  闻恕不答,只看她忙前忙后,那纤细的小身板,哪里也不跟“强健”二字沾上边。

  不过,闻恕确实就没打算走了。说起来,若是过了病气……

  昨日早就过了,哪还等到今日呢。

  —

  翌日朝后,元禄怀里抱着十几卷画像,艰难的从内务府去往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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