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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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韫再次醒来之时,已是元正的黄昏了。

  她缓缓睁开眼,只觉头昏脑胀,难受至极,好像有一根闷棍在不住地敲击她的脑仁。

  模糊的视线里,沈煜坐在她榻边,眉眼微垂,瞧不出情绪。此刻他正一手端着只白玉瓷碗,一手轻舀其中的药汤。

  苦涩的药味儿钻进鼻腔,让她忍不住轻皱了下眉。

  “醒了?”沈煜抬眼望过去,神色微松,“来趁热把这药喝了。”

  锦瑟上前来扶她坐起身:“娘子你可算醒了,侯爷都在您跟前守了一整日了。太医来瞧过了,八成是昨夜吹风给冻着了,受了风寒。”

  姜韫头痛欲裂,裹着棉被坐起身来,掀起眼皮子睨了沈煜几眼,见他端着药碗凑近了,便想抬手接过。他却没松手,舀了勺药汤,轻吹了吹,尔后送至她唇边。

  她遂张嘴喝下,苦涩辛辣的药味顿时在口中蔓延开来。

  沈煜一面微蹙着眉,一勺一勺地喂她喝药,一面吩咐锦瑟再去给炉子里添一些炭火。

  末了,白玉瓷碗里见了底,他将之轻搁在一边,又抬手抚上她的额头,发觉还是烫的,又扶着她躺下去,掖好被角。

  姜韫怔然望着他,好半晌没挪开视线。

  自母亲去世后,还不曾有人在她生病时这般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她费劲地想从他平静无波的神色中读出些什么,却良久一无所获。

  沈煜垂眼端详着她苍白的面容,静了半晌,忽然问:“夫人打算如何处置那宫女?人已经在柴房里关了一日多了。”

  “……留在侯府里吧。”她喉咙嘶哑,说话有些费力,神思也是混沌的,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让她做些杂役,只说是买来的丫鬟便是。”

  “夫人不打算告诉我,为何如此行事吗?”他轻声问,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姜韫再没气力同他迂回曲折了,闭了闭眼又睁开,低声道:“崔贵妃指使她在淑妃的燕窝里下滑胎的药,被妾碰巧撞见了。”

  沈煜闻言,拧着眉没作声。

  “妾自有打算,侯爷不必再多费心神。”她头昏得厉害,言罢想再闭目养养神,刚阖上眼,又想起来一茬儿。

  这时候他不是该领了出征平乱的圣旨,赶往京郊大营整顿兵马吗?在她跟前守着岂不误事?

  她遂掀起眼皮子问:“宫里出了何事,连夜召侯爷进宫?”

  “西北边境出了些乱子。”他从一旁的案几上取来摊开的羊皮地图,兀自瞧了几眼,又接着道,“夫人不必管这些,安心养病便是。圣人圣旨已下,封卫国公为此次平乱的主将,命其率十万大军北上逼退蛮夷。”

  姜韫讶然。

  怎么会是卫国公?

  沈煜偏头瞧她几眼,发觉她脸色似乎又白了些,不由问:“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她摇头,沉默了片刻,尔后道:“妾以为侯爷会自请出征,西北那边一向是侯爷去平的不是吗?”

  “圣人确有此意,念及户部事多,便换成了卫国公。”他轻描淡写地解释了句。

  这话却无法让她信服。前世一样的处境,怎么就不提户部事多了呢?

  很多事渐渐脱离了原本的轨道,且其背后因果让她捉摸不透。这个认知让她有些心慌,却又不好再问些什么。

  沈煜坐在榻沿,取了只狼毫笔来,自顾自在地图上勾勾画画。

  姜韫闭上眼却也再睡不着了,混乱的思绪在脑中横冲直撞,越发让她头疼。

  ……

  晚间李氏和李兰庭也来看她了。

  李兰庭立在稍远些的地方只问了句安,李氏则近前来在她身边好一番嘘寒问暖,眼里的关心和心疼真真切切。

  姜韫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下,只道自己无碍,让李氏不必忧心。

  李氏又转头叮嘱了一旁的沈煜几句,让他好生照顾她,别再让她受了凉。

  沈煜应下了。

  姜韫只听着没再作声,转头往窗牖那边望过去,忽然目光一顿。

  紧闭的窗户边,李兰庭静静立着,双手绞在一处,神色有些晦暗,一双眼眸微瞠,正直直盯着什么。

  姜韫顺着她视线望过去——

  正是她身边对李氏的叮嘱连连颔首的沈煜。

  第26章 横眉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姜韫微蹙了眉。

  李兰庭这般盯着沈煜是什么意思?

  李氏在年前便暗暗打听京中尚未婚配的青年才俊,想为李兰庭物色一门好亲事,却接连碰了不少壁。

  这事儿她是知道的,李氏也在她跟前说过,还问了下姜家二房的那几个郎君可曾有婚约。

  姜韫没好意思直说,二房王氏一心想着攀高枝呢,哪会瞧得上李兰庭这样身世和家世的新妇。

  旁的再比姜家二房差得远的,李氏和李兰庭也瞧不上。

  这婚事便难上加上。

  姜韫视线再度移过去,恰撞上李兰庭的目光,便见其立马有些慌乱地错开了目光。

  心虚?

  李氏叮嘱完后,正打算带着李兰庭回西院,忽闻榻上的姜韫轻声道:“婆母,儿媳想同兰庭表妹说些话。”

  李氏只以为她们年纪差不多,在一处聊聊天解解闷,也没多想,便留下李兰庭独自先回去了。

  姜韫又转头看向沈煜,道:“侯爷也去忙吧,妾好多了,有锦瑟在这儿守着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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