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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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
  “阿耶登基后最喜读书,向来手不释卷,不到夜半是不肯歇的。为这事,阿娘说过他好几次了。”
  “现在不过戌时,哪里会打搅到他们?”
  李泰沉默,一张脸上满是欲言又止。
  阿兄不是他们二个中年岁最大的那个吗,怎么对于那事居然这般不敏感!
  要是打断阿耶阿娘的好事……算了算了,他李泰全当是舍命陪君子吧。
  李丽质抽了抽嘴角,为了自已文雅淑女的人设,终究将所有的劝阻都咽回肚子中。
  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
  ***
  丽正殿。
  殿中宫女内侍已然全数退下,昏黄的烛火下长孙如堇的轮廓愈发柔和。
  因为政务繁忙,李世民已是有小半个月没有同自家妻子亲热过了。
  李世民将人抱入怀中,额头相抵,眼见就要将唇落下,可到最后却方方止住,鼻尖亲昵地磨蹭着。
  “好香的口脂,是特意为今夜准备的吗?”
  “观音婢也想我了吗?”
  长孙如堇耳尖绯红。
  “我不管,我想你了。”
  长孙如堇耳尖的绯红蔓延到脖颈,她懊恼踮脚,堵住了男人喋喋不休又恼人的嘴。
  情动不过一瞬。
  李世民再也按耐不住,一把将人抱起放入榻中。
  衣襟半解,如狂风骤雨般的吻落到锁骨。
  李世民只觉得观音婢哪儿哪儿都好看。
  长孙如堇被男人铺天盖地的炽热压得意乱神迷。
  李世民的手一路往下,可偏偏在这紧要关头,他那该死的好耳力敏锐地听出了殿内外由远及近二双熟悉的脚步声。
  他猛然停住动作。
  长孙如堇眨了眨湿漉漉的双眸,疑问之心显而易见。
  李世民磨牙,一腔欲火无处发泄:“臭小子!”
  长孙如堇一愣,当即哭笑不得,忍住心尖痒意轻咳。
  “说不准是有什么要事呢?”
  李世民胡乱抓起外袍披在身上,步子踏得很重。
  “他最好是!”
  话落,他一把推开门。
  李承乾、李泰和李丽质二张莫名心虚的脸闯入他眼。
  里头动静不算小,李承乾其实早就发觉了不对。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顶着弟弟妹妹同情的眼神上前一步。
  “阿……”
  “何事?”
  李承乾话都没说完,就被李世民压抑沙哑的声线打断。
  李泰和李丽质瑟瑟发抖,一人攥紧李承乾的一个衣角,努力减弱自已的存在感。
  李承乾头皮发麻:“那、那个,对了,今日晚膳我吃到了肉。”
  李世民像是被气笑了,心中燥火越发旺盛:“所以?”
  李承乾:阿耶怎么都是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太恐怖了。
  “我、我是想说我吃饭时想到了蜀地不是正在遭遇旱灾吗?”
  “身为太子自该忧心天下,所以特意前来再问问阿耶后续。”
  “是、是吧,青雀,丽质?”
  李泰抬头刚想应声,正正好对上李世民那双似笑非笑又像是欲求不满的眼眸。
  他一个激灵,鹌鹑样缩着一味胡乱点头。
  李丽质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地扶住腿软的李承乾。
  两个兄长都是不顶用的,关键时刻还是得看她。
  “当然,大兄忧虑朝政,也是想为阿耶分担。”
  夏日夜风恼人,吹得李世民心火不停。
  但看着李丽质满是清澈单纯的双眼,李世民拢紧外袍叹气。
  “咳。那就在这听吧。”
  在场二人没有一人敢问为什么李世民不让他们进屋,这要是再说话只怕李世民会通通把他们丢出去。
  当即心知肚明做乖宝宝样,听着李世民飞快的语速。
  ***
  蜀地,益州。
  益州大都督府。
  “府库中存粮可够?”
  高士廉捻着胡须,靠在窗边瞧着街上的“骚乱”。
  还未将运进蜀地的粮食出手,可谁知官府突然言称朝廷已然调粮而来,下令开仓放粮,打得一众本想来发财的外地粮商措手不及。
  小吏道:“最多只能维持小半个月,长史,这……能行吗?万一叫他们咬咬牙挺过去了岂非都做了无用功?”
  高士廉笑笑:“不是说朝廷已然运粮来了吗?”
  小吏一愣:“可是,国家初立尚且残破,就算是交州的新式早稻要运来至少也得一两个月。”
  高士廉轻啧:“他们都是来赚钱的,我这边开仓放粮了,他们又怎会坐视不理?”
  “只要有一人先按耐不住降价,其他人白等一日就是白耗一日。”
  “蜀地难走,运来运出的成本极高,还不若就地降价卖出。”
  甚至为了少些亏损,粮商之间还会出现恶意竞争,一个比一个低。
  说到底他是皇后的舅舅,身份天然就是块很好的牌子。
  他的话是假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那些商贾眼中可是十一分的真切。
  这就足够了。
  一人慌乱会迅速传遍全员。
  恰如打仗* 中的营啸一事。
  高士廉眸光幽深,盯着街道上吵吵嚷嚷的粮商。
  其中一个一咬牙一跺脚,好似是下定了决心,大吼一声。
  “降价!只能降价!”
  高士廉终是露出了这段时以来最为轻松的笑容。
  商人逐利。
  成也逐利,败也逐利。
  ***
  “呃,好在一切顺利。”
  李世民冷笑,这法子就是李承乾想出的,现在搁这跟他装什么庆幸。
  李承乾明显看出了他爹越来越黑的脸色。
  谁来救救我啊!
  李承乾看向李泰。
  李泰:低头数砖块。
  李承乾看向李丽质。
  李丽质:眼神飘忽,大兄我努力了,你自救吧。
  李承乾紧闭双眸,视死如归。
  “呵。”
  “既然承乾愿替我分忧,那我这个做阿耶的自然也是要表示一一的。”
  李承乾:?
  李泰、李丽质:!
  李世民语气冷淡,听得出来最初的那股冲动已经被无可避免地压了下去。
  但李承乾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件好事。
  李世民斜斜倚靠门边,长袍拖地,殿内烛火昏黄,隐隐约约能透过缝隙瞧出里头纤细的身影。
  李承乾良心一痛:阿耶阿娘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冶铁一事你朝会上立诺时口气倒是大,如何,近来你与孙文元通信得如何了?”
  “可有头绪可有进展?”
  李承乾懵了片刻。
  李世民抱臂:“我要你将所有的始末一一说与我听。”
  “哦,对了。”
  “你们二个都给我站在这,不许靠,什么时候承乾说完什么时候再回去。”
  殿内传出微弱的噗嗤一声。
  李承乾:……
  他听到了!
  他绝对听到了,是阿娘的声音!
  阿娘还在笑,阿娘你怎么不来救我们!
  李丽质握住李承乾的右臂,小小的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一眨不眨盯着他。
  李丽质:阿娘也被你打断了好事。大兄,你为什么觉得阿娘会救你呢?
  李承乾:……
  李泰握住李承乾的左臂,小小的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相符的哀伤,一眨不眨盯着他。
  李泰:阿兄,我和小妹分明早便提醒过你。你没几年都能娶妻了怎么就不明白呢。
  李承乾:……
  算了,他认命了。
  他与孙文元最近通信不多,想来是很快就能给他爹汇报完毕的。
  ***
  鄂州,小半月前。
  孙文元最近与李承乾通信不多,实在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啊!
  孙文元从矿洞中被拉出,整个人灰头土脸,腰侧的衣裳破破烂烂,擦伤随处可见。
  “所幸无事,小郎君,矿洞底下还有其他人吗?”
  孙文元喘着粗气,随意抹去脸上泥灰。
  “没有了,方才那个是我救出的最后一个,如今所有工人都已安全逃出。”
  小吏这才长呼一口气,左右看看拉着孙文元来到角落,语气愤恨。
  “官府的人也不知在心急什么!小郎君说了如今矿井承重还未搭稳,就着急忙慌派人采矿,这下好了,险些酿成大祸。”
  孙文元平日里吊儿郎当不代表他没有脾性。
  只不过他的脾性皆是隐藏在那一张笑面之下。
  他轻哼:“不就是觉得我是个小老百姓吗?东宫的来信可是给他们看过了?”
  小吏嗤笑:“如今这矿可算得上半成是太子私产,小郎君背后靠着太子,我冷眼瞧着倒都是追悔莫及。”
  孙文元从怀中掏出李承乾最后一次送来的书信,一把拍在小吏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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