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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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考虑是否费工夫逮兔子,边返回兵寨,他唤来亲兵了解了席帧的情况,得知席帧在他出战后哀叹数声,明显是不信他的本事。
  全云武眼神冷了些,倒没有杀意冒出,只是默默收回了几分对席帧的信重。
  回到营帐,席帧的表现稀松平常,为全云武分析战局,他说敌人是在隐藏实力,能来对付中兵寨的虎翼军绝没有那么弱。
  全云武没有反驳,尽管心中十分不屑,乾阳虎翼军什么人都收,连女人都有,哪里有席帧吹捧得那般邪乎。
  席帧的唠叨,他一耳进一耳出,等敌人再来犯已是傍晚,可以理解,就敌将那小身板,即使没有流血也会被他的巨力砸出内伤,傍晚能过来已称得上有几分本事。
  原本全云武不大想动弹,可席帧一个劲儿劝他别出战,把他的火气劝了出来,于是他再一次亲自领兵应敌。
  敌将这回学聪明了,知道正面打不过他,便耍起阴招,一人吸引他的注意,一人侧面偷袭。
  哈,不过尔尔,这二人都没什么本事,他两板斧一挥,把偷袭者击退,再弹腿一踹,敌将竟被踹出数尺,好似掉了什么东西。
  全云武乘胜追击,果然吓得敌人顾不上什么慌乱奔逃,那东西遂顺利落到他的手中。
  火折子的光照亮此物全貌。
  一块传信木符。
  全云武神色凝重,仔细辨认木符上的字,正面刻着“明日,将死”,背面刻着“一月,围困,右郡,自灭”。
  背面所刻字迹与席帧一模一样,正面应是敌人所刻。
  好啊,席帧果真有异心,还是通敌的异心!难怪阻拦他收拢各兵寨兵力,难怪不急着补充粮草,原来是作了敌人的内应,想让他们重蹈右郡覆辙!
  他冷笑,依席帧对他的了解怎会不知他终会领兵出寨力挽狂澜,因此要在那之前和敌军联手把他除掉。明日,呵,看来今日一天敌人屡战屡败是故意的,故意让他轻敌,故意让他疲累,席帧且知他说得越多越不信他,他越会出战,这厮用了一手好激将啊……
  全云武的心中涌现杀意。
  但他仍是看在往日情分上决定最后给席帧一次机会。
  找到席帧,全云武催促他快些谋策,他明日便要弃寨领兵作前阵之帅。
  席帧叹息,跪在他面前,苦苦劝说:“将军,不可,真的没有胜算,我军主动出击正合敌人心意。现下我军最好的做法唯二,要么配合主阵行事,要么能拖一时是一时。将军虽勇猛,可蚁多能噬象,此战九死一生,实在不宜出战!”
  他以头抢地,瞧不见全云武越来越冷的眼神,以及目中汹涌的杀意。
  当全云武皮笑肉不笑地将他一如既往扶起时,席帧罕见地打了个激灵,他一脸悲戚绝望,似乎已料想到接下来会如何,故而那把泛着寒光的刀没入他的胸膛,他没有吃惊怨怼,只是抓着全云武的衣裳,最后谏言:“守,死守,将军……”
  “咚。”席帧倒地,死不瞑目。
  远在虎翼军营的林骁似有所感,望向全云武兵寨的方向,对近在咫尺正研究不知名阵法的赵谨说:“老婆,我没有让你失望。”
  第190章
  林骁对付全云武与席帧的策略很简单。
  全云武是个傲慢自大, 冲动易怒,自诩不凡,没有自知之明, 不接受旁人质疑,不承认自己犯错的人。唯一的优点是行动果决。
  想要操控他就要先让他失去理智, 再满足他对自身的幻想,最后告诉他一切皆为阴谋, 是他做出错误的判断导致失败的结果。自然, 他不会承认,他会将过错推给旁人, 只要给他想要的证据,能够维护其自身的不凡,不承担失败的罪责, 他就会相信那证据,进而成为被林骁操控的刀。
  于是林骁谋划了三步离间。第一步, 让兵卒辱骂他, 专戳其痛点,使之愤怒,引他出战, 再假意战败, 让他对自身实力深信不疑。第二步, 留下能够把过错推给席帧的证据。第三步,于第二天交战时打败他,但不杀死, 嘲讽一番, 施舍给他一条命。
  到时全云武一定接受不了,会将席帧勾结外敌的证据视作救命稻草, 将自身受到的屈辱转化为怒火,发泄在席帧身上。哪怕最后全云武不杀席帧,也不会再信重他,这样席帧不论勘破什么都不会坏赵谨的计策。
  谁成想,林骁尚未进行到谋划的最后一步,冥冥之中就感觉到借刀杀人之计已成。
  多少令人觉着惊奇。席帧可是跟随全云武多年,一直尽心尽力辅佐他的心腹,全云武为何会这般轻易就把席帧杀了?
  她向赵谨求解。
  赵谨一心二用,一边描绘阵法,一边解释道:“依全云武的脾性,若无席帧劝阻,他早已是战场上一抔黄土,不可能从军数年安然无恙,还当上了将军。由此可推断,全云武从戎的几年,席帧时常忤逆他的意思,否定他的判断,全云武这样唯我独尊的人岂会无怨。只不过他抓不到席帧的把柄,席帧的智谋亦确实助他成事,助他规避危险,他自作主张时往往得不了好,才会一直容忍席帧。然而,这何尝不是表明席帧之智远在他之上,他属实再平凡不过,甚至没了席帧辅佐,他仅仅是一介莽夫,根本成不了大事。全云武无法接受平凡的自己,遂自欺欺人地为失败与过错找借口推责任,在依赖席帧之智的同时怨恨并嫉妒其智,长此以往,他二人之间自会有极深的隔阂。”
  林骁懂了,接道:“因此一旦有机会打击席帧,证明他全云武的不凡,他即使意识到不对也会自欺欺人地忽略,且在性命受威胁,怒火中烧的情况下会任凭深埋的嫉妒怨恨赶走理智,除掉被他不自觉视作敌人的席帧。”
  “不错。你此次谋划得甚好。”
  得了老婆的夸奖,林骁笑靥如花,她凝望着赵谨,伸出手捏住她的衣角,晃了晃,撒娇道:“老婆,我做得这么好,不给我点奖励吗?”
  赵谨瞥了她一眼,浅笑一下,手中的笔未停,漫不经心地说:“你不是打算战后修整时回乡探亲,我左右无事,陪你走一趟也无妨。”
  闻言,林骁呆呆地眨眨眼,反应过来后欣喜若狂,凝视赵谨两息,没忍住把她扑倒,手垫在她脑后,说是扑倒,其实很有技巧,没有伤到赵谨分毫,只是她手中毛笔的墨甩飞数点。
  四目相对,呼吸急促纠缠。
  一双星眸深情似海,暗潮汹涌,她缓缓挤压咫尺间的无形之气,鼻尖轻触鼻尖,冷热交融,二人双双呼吸一滞。
  赵谨眼睫轻眨,侧过脸,逃避令人窒息的缱绻暧昧,却没有把压着她的人推开,反而不知何时毛笔离手,青葱玉指抓紧林骁的衣裳,心跳再无往日平稳。
  她抿紧唇瓣,被发丝半遮半掩的耳朵红得诱人,红晕向白皙的面颊稍作蔓延,神情依旧维持着冷淡,低垂的眼眸掩藏所有心绪,莫名的执拗。
  但在林骁眼中,老婆无处不可爱,怎样都可爱,她感觉心都要化了。她好想亲她的唇,想唇齿厮磨,勾缠她的嫩舌,掠夺她的呼吸,让她娇羞,让她沉沦……无奈老婆尚未准备好,太过分会惹老婆生气,她也不想为难她,遂按耐住常于梦中倾泄的欲望,虔诚地以唇贴触赵谨的脸庞。
  触碰的瞬间,她听到老婆激烈的心跳声,这让林骁心口愈加发胀,如果有人此时拿手指戳一下她的心,想必欢喜会如泉喷涌,难以抑制。
  一触即离,再晚点她会忍不住过分索取,又为了克制,林骁罕见地干脆起身,且将发怔的老婆带起来,顺手拾起掉落的毛笔,递给回神的老婆。
  赵谨默默接过,毛笔沾墨,墨点落在麻纸上,晕染一块,她却不知该如何下笔,心神被身旁的人牢牢占据,一时无法将心思拽回正事上。悬笔片刻,她撂下笔,偏头看向林骁,心绪复杂,难以琢磨。
  在林骁疑惑的目光下,赵谨改坐为站,将她拽起,牵着她的手,带她行至床边,接着一把将她推倒于床。
  懵懵的林骁动动嘴唇,没有出声,心头小鹿乱撞,她直勾勾盯着赵谨,看着老婆坐在床边不紧不慢脱下鞋子,又要帮她脱鞋,林骁不由自主先一步把鞋子蹬了。赵谨顿了下,不言不语,缓缓躺在林骁身边,缩进她怀里,又拉过她的手臂置于自己腰上,安心地阖目睡去,仿佛一切稀松平常。
  哪里平常?!
  林骁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晕头转向,不过再怎么晕眩都没忘收紧手臂,将老婆紧紧抱在怀中。
  熟悉的温软,熟悉的清香,熟悉的睡颜,让林骁一团浆糊的脑袋渐渐恢复清明,晕眩感随之退去,喜悦仍在心间回荡。她不知赵谨何故如此,但不妨碍她感到满足,她亦不想探究因由,只要晓得老婆在依赖她,在靠近她就已足够,其他的并不重要。
  思及此,林骁完全放松下来,一天的疲劳与今夜的大喜拖拽着她沉入梦乡。
  一夜好梦。
  翌日一早,林骁神清气爽地去全云武兵寨前挑衅。全云武不出所料领大军冲出,被附近埋伏着的覃桑、姜商等数队虎翼军一举冲垮阵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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