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捞男丢球跑了 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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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砚……”痛苦的颤音从他喉间挤出。
  迟砚一遍遍吻去他脸上的泪痕,用极尽安抚的气音耐心引导,轻声哄着:“小钦,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许久,那断断续续的哭声渐渐平息。
  就在迟砚以为时钦哭累睡着时,怀中忽然传来一声细微得快听不见的颤音:
  “我,我杀过人……”
  迟砚心脏骤然一紧。
  亲耳听到这句坦白,他感受到的不仅是全然的依赖,他的傻子终于将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摊开在他面前。
  哪怕这只是绝境中一次慌不择路的求助,也意味着从这一刻起,时钦这辈子,只能也只会依赖他了。
  他抚着时钦的背,抵着他额头,低声承诺:“小钦,杀了人也没关系,我会处理好一切。”
  “呜……我不想坐牢。”
  “嗯,不会。”
  落地窗外飘起了零星小雪,北城的初雪,悄无声息地来了。
  在这个飘雪的午后,迟砚静静听着时钦细碎的倾诉。那些他早已调查清楚的过往,此刻被时钦用颤抖的声音,慢慢地一字一句道出,亲手剖开了深埋多年的伤疤。
  七年前,韩贤因巨额贪污被查,时钦对此一无所知,只期待着出国留学,最终等来父亲在深秋时节跳楼身亡的噩耗。仅仅两个月后,母亲时蓉被确诊为宫颈癌晚期。
  时钦彻底失去了庇护所,瘦弱的肩膀被迫扛起责任。
  “我那时候没有钱,沈维出国留学了,找他也没用……”时钦痛苦地回忆着过去,“我不敢去医院,我知道我妈害怕,她害怕离开,看到我就会哭……”
  “我没本事,挣不到钱,我就去酒吧找认识的人给我介绍工作,然后……那个叫覃少宗的,他说可以借我钱,前后给了我不少,还请我吃饭。我那时候觉得他特别好,把他当兄弟一样,不知道他对我是那个意思……”
  “可我妈还是越来越严重,再多钱都治不好了……”
  “医生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我不知道怎么办,也不敢跟我妈说,只能骗她会好起来的。她其实感觉到了,她不说话,就一直看着我,要不就拉着我的手……”
  “她瘦了好多,瘦得好吓人,我每次进病房,都喘不过气……覃少宗找我喝酒,我那时候太痛苦了,就去了,没想到他趁机亲我,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同性恋……”
  “我就躲着他,可他阴魂不散,还跑到医院看我妈。我躲不了,他老说喜欢我,叫我跟他在一起,我接受不了,一想到他亲过我脸就特别膈应,我跟他说会把钱还给他,他不要我还……”
  “我本来是真把他当兄弟的,那时候只有他帮了我……”
  “后来我妈去世了,我那时候好痛苦啊,每天想我妈,想我爸,在出租房里天天哭,不知道生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当时都想死了,活着真没意思……”
  “我妈临走前跟我说过的,必须每年都给她烧纸钱,说在那边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我要是不烧给她,我就不孝顺,她白养我了,所以我不能死……”
  “然后覃少宗,他又找我,逼我马上还钱……”
  “我欠了他一百万,他给我加利息算到两百万,叫我去找他,说磕三个头就同意延长期限,不然要送我进去……他家里有钱有势,我没办法……”
  “我就去夜场找他,给他磕了三个头,他又逼我喝酒……”
  凌默当初调查发来的,只是一串冰冷的文字。而听时钦亲口说出来,分量竟那么重。
  迟砚呼吸发沉,将时钦抱得更紧,用一个又一个轻柔的吻,无声地安抚着他。
  “我怕他下药,不敢喝……”
  “他一直逼我喝,看我不喝就揍我,我欠他钱就忍了,他把我按在床上,扒我裤子,我那皮带系得紧,他扒不下来就扇我巴掌,骂我是立牌坊的婊子……真的特别恶心,他还把自己裤子脱了,掏出那脏玩意儿逼我吃,我当时就失去理智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等我回神,他已经躺着不动了,浑身是血……我手上和身上,还有脸……也好多血……我就是怕他犯贱才藏着一把匕首,是他打我的时候从兜里滑出来了,我当时不知道在想什么了,就想弄死他,想解脱……我就跳楼,可没死,我就跑……一直跑……脚疼了也没停……”
  “做得很好,小钦。”迟砚吻去时钦脸上的湿意,低声鼓励。
  “我在停车场看见他朋友了,那男的叫雷骏,跟他关系很好,以前一起喝过酒,他肯定认出我了……”时钦痛苦地吸着鼻子,死死环住迟砚的脖颈,声音里满是崩溃的无助,“怎么办啊老公,我好害怕……”
  每个字都带着分量,重重砸在迟砚心上。
  时钦说了多少个字,迟砚就疼了多少下。
  “别害怕,睡吧。”
  落地窗外,夜色渐深。
  迟砚用自己手机给赵萍发了微信,解释时钦身体有点不舒服,改天再去看她。
  赵萍正好下班,很快回复:【他怀着孩子不容易,下雪别来了,等我去】
  哭累了的时钦沉沉睡去。
  他不会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小家伙有多大本事,能成功让奶奶收下了那套房;更不会知道,迟砚和赵萍时有联系,只有他还傻傻被蒙在鼓里。
  这一夜,迟砚几乎没有合眼。
  时钦情绪低落,晚饭没吃几口,整晚都黏着他不放,半夜又被噩梦惊醒,呜咽着往他怀里钻,抓着他那儿才又安心沉沉睡去。他想起在安城那家民宿里对时钦做过的事,与那个姓覃的渣子并没什么不同。
  他也一样是个渣子。
  “小钦。”
  黑暗中,他极轻地抚摸着时钦柔软的头发。
  “对不起。”
  -
  时钦睁眼醒来,眼眶酸胀,视线模糊。昨天的记忆汹涌回潮,他瞬间清醒。
  自己还安稳地睡在大床上,他下意识摸了摸依旧平坦的小腹,不知道是不是太瘦的缘故,感受不到半点怀孕的迹象,竟生出几分恍惚,现在这样的日子,是真实的吗?
  他学着电视剧里常演的桥段,伸手掐了把自己的脸,清晰的痛感将他拽回现实,恰好,卧室门被轻轻推开。
  一看见迟砚,时钦猛地想起,昨天自己把所有事都跟这闷葫芦坦白了。
  操,歇菜。
  他是个杀人犯啊……
  闷葫芦嘴上说没事,心里怎么想的?
  “小钦,吃饭了。”
  见迟砚神色如常,还是平时那张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棺材脸,时钦心里七上八下。
  可迟砚一如既往地伺候他洗漱,帮他刷牙,拧毛巾擦脸,就差上厕所时帮他扶鸟了。不过也不是没扶过,时钦懒起来什么都不乐意干,就喜欢使唤迟砚。
  等洗干净脸,时钦才知道已经中午了。迟砚照常喂他吃饭,他食不知味地咽了几口,心里的不安实在按捺不住,忍不住开口:“老公,我——”
  “小钦,”迟砚温声打断他,只给出一句承诺,“给我三天,一切都会解决。”
  时钦愣了好一会儿,不确定地问:“真能解决啊?”
  迟砚看着他的眼睛,说:“嗯,相信我。”
  “操,你这面瘫脸,让我心慌慌的。”时钦扑进迟砚怀里,手臂环住他的腰,“我一直想跟你说,可不敢说,我之前也不敢跟我干妈联系太多,就是怕牵连她……”
  “以后不会了。”迟砚说。
  时钦心里完全没底,不知道迟砚要如何解决这天大的麻烦。迟砚出去忙了两天,但晚上会回来陪他,他一个人战战兢兢地躲在家里,凌默来给他做饭时,他心里才踏实一点,根本不敢出门。
  对戒自然也没买成,他在微信上跟赵萍胡乱解释了几句,不是蜷在床上,就是窝在迟砚书房的沙发里,戴着耳机听小说,时不时点开消消乐玩两把,全靠这些打发时间,转移注意力。
  直到第三天,凌默带着一文件夹上门。
  时钦打开文件夹,抽出里面的资料,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内容全是覃少宗家的底细。
  出于恐惧和抵触,他这些年从不敢回忆当年的事,更没敢上网搜过任何关于覃家或覃少宗的消息。
  如今的覃家企业早已风雨飘摇,濒临破产。通篇翻下来,没有关于覃少宗的内容,只有一点,覃少宗不是独子。他父亲覃万山在外另有一个家庭,那小三生了一对龙凤胎,按出生年份算,正好是覃少宗出事的第二年。
  凌默立在一旁,心下明了老板的深意。迟砚不向时钦吐露真相,绝口不提背后的付出与谋划,又借合伙人李望之名,接触覃万山,收购覃家那个急于脱手的烂摊子,毕竟债权人也盼着尽快回款,没人愿意耗下去。迟砚宁可绕这么大个圈子,真是用心良苦。
  “覃少宗当年就不学无术,在外名声不好,加上性向问题,他父亲早就对他失望透顶,全心栽培另一双儿女。”凌默进行补充,语带双关地说了句,“迟总已经收购了覃家企业。”
  那言外之意,傻子都能听明白。
  时钦心头巨震,吃惊地望向坐在一旁的迟砚,声音发紧:“花了多少钱?”
  “还好。”迟砚语气平静,“不多。”
  “我不信,到底多少?!”时钦不懂商业,却清楚覃家当年在南城也是叫得上名的企业,就算经营不善导致破产,烂船还有三千钉,怎么可能不多?
  凌默替老板接话:“覃家在南城老工业区还有厂房,加上一些生产专利,单是这些资产的估值就不低。迟总不算亏,只花五千万就全盘拿下,算是捡了个漏。”
  时钦当场惊得说不出话,他不懂复杂的商业运作,却清清楚楚地知道,迟砚这五千万花出去,背后是为他买了一条人命,换了一份彻底的自由。
  什么捡漏?要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怎么会没人争抢?又怎么会偏偏轮得到这个闷葫芦?
  凌默前脚刚走,时钦后脚就扑到迟砚身上,死死把人抱紧。向来话痨的他,这会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用尽全力搂着迟砚,过了好久才带着哽咽骂出一句:“你个傻逼……”
  迟砚回抱住时钦,偏过头吻了吻他耳朵,低声说:“过两天孕检建档,就用‘时钦’这个名字。检查完了,带你去看房,隔壁那套一直给你留着。”
  “操……傻逼……”时钦还是这样骂着,骂完转过头去吻迟砚,毫无章法,又急又密,吻着吻着,他鼻子一酸,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哭包。”迟砚抬手,替他抹泪。
  “呜……老公……”
  “还哭?”迟砚低笑一声。
  “我能告诉干妈了,能用回自己的名字了……”时钦从未奢望过能重获这份自由。
  他自由了。
  再也不用隐姓埋名,不用东躲西藏。
  “老公,”时钦使劲眨着眼睛,想把模糊视线的眼泪挤出去,好看清眼前的人。视线清晰的那一刻,他看到迟砚近在咫尺的脸,没出息地又哭了起来,抽噎得几乎说不成句,“我他妈……好喜欢你……”
  “……”迟砚替时钦擦着泪的手指,蓦地一顿。他看着时钦快哭花的脸蛋,耳边反复回响着时钦发自内心、亲口说出的“好喜欢你”,而这话——
  他等了七年。
  也等了十七年。
  第53章 他的傻子
  时钦重获自由,头一桩心事就是把这份喜悦分享出去。
  结果肚子里的小家伙比他还激动,午饭刚吃完就开始折腾人,直吐到浑身虚脱,脑袋也晕乎乎的,瘫在床上根本起不来,却半点脾气都没有。
  到睡前,他还攥着迟砚的手,含糊不清地念叨:“我今晚要去干妈家……”
  时钦这回吐得比之前厉害,迟砚怕他身体扛不住,轻抚着他的背低声道:“等孕检那天建完档再去,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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